城西三十里的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暴雨过后的土路泥泞不堪,出租车司机在距离目的地两公里处就拒绝继续前进。
"姑娘,前面根本没路,你到底要去哪儿?"司机狐疑地从后视镜打量我。
我付了车费,指了指远处山腰上若隐若现的灰黑色屋顶:"就那里,玄医。堂。"
司机脸色突变:"那鬼地方?二十年前就闹出过人命!"他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在这等你?这荒山野岭的..."
"不用了,谢谢。"我推门下车,山间冰冷的空气立刻灌入肺部。
司机摇摇头,调转车头离去,扬起一片泥水。我看了看手机,下午三点十七分,信号只剩一格。背包里有手电筒、瑞士军刀、一瓶水和程砚留下的那张地图。玉坠贴在我的胸口,随着心跳微微发热。
山路陡峭湿滑,我不得不抓住两侧的灌木保持平衡。尖锐的树枝划破手掌,血珠渗出来,在绿叶上留下暗红色斑点。奇怪的是,伤口并不怎么疼,反而有种异样的灼热感。
一小时后,当我的手指开始因寒冷而麻木时,那座传说中的古宅终于出现在眼前。它比照片上更加破败——青砖围墙坍塌了大半,门楣上"玄医堂"的匾额斜挂着,被虫蛀得千疮百孔。院中杂草丛生,几株野桃树从石板缝隙中倔强地生长出来,开出惨淡的粉色花朵。
我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院内静得可怕,连鸟叫声都没有。正堂的大门虚掩着,上面的雕花虽然褪色,却依然能辨认出是百草纹样。当我伸手推门时,玉坠突然变得滚烫,烫得我轻呼一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
昏暗的室内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阳光从破损的窗棂斜射进来,照亮漂浮的尘埃。正中央摆着一张积满灰尘的诊疗台,墙上挂着数十幅人物画像,都蒙着厚厚的蛛网。
我用手拂开最近一幅画的灰尘,倒吸一口冷气——画中穿着民国长衫的男子,眉眼与程砚有七分相似。画像下方的名牌写着:"第二十七代玄医程静安,1937年殉难"。
程静安...程砚的祖父?
一幅幅看过去,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历代玄医的画像中,至少有五位与程砚相貌相似。最后一面墙上挂着唯一的女玄医画像——林月如,那个与我容貌酷似的女子。她的生卒年月显示她与程静安是同时代人,画像下方的简介写着:"玄医护法,程静安之妻,1937年与夫同殉"。
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程砚从未提过我们两家有这样的渊源。难道玉坠选择我,真的只是因为血脉相连?
"终于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程砚站在门口,逆光中他的轮廓修长而疲惫。他穿着一件我从没见过的黑色长衫,胸前挂着那串红色木珠,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程砚!"我冲过去,却在距离他一步之遥时刹住脚步,"你怎么...你的伤..."
"没事了。"他轻声说,却没有上前拥抱我,"我猜到你会来。"
"那张纸条..."
"是我让老林送的。"程砚走进屋内,手指轻抚过诊疗台,"他是我在贫民窟救治过的邮差。"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步伐有些不稳,右手始终按在左胸位置。"你的诅咒印记恶化了?"
程砚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指向林月如的画像:"你知道她是谁吗?"
"你的...祖母?"
"曾祖母。"程砚纠正道,"而程静安是我的曾祖父。他们死于1937年的玄医堂惨案,凶手是..."他顿了顿,"赵天成的曾祖父赵世昌。"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赵家...从那时就开始追杀玄医?"
"不只是追杀。"程砚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小心地展开,"他们在窃取玄医的力量。"
布包里是一本残破的日记,纸张泛黄脆弱。程砚翻到某一页,上面是工整的毛笔字:"赵贼以吾儿性命相胁,迫我传授'血引术'。此术逆天,以玄医之血延常人之寿,施术者必遭反噬。然为保全血脉,只得..."
字迹在这里中断,下一页被撕掉了。
"这是我曾祖父的日记。"程砚的声音异常平静,"赵世昌为了长生不老,绑架了我父亲——当时他才六岁。曾祖父被迫传授禁术,却在最后关头带着曾祖母和我父亲逃走了。"
"那赵世昌..."
"死了,死得很惨。"程砚冷笑一声,"没有玄医血脉的人使用禁术,后果不堪设想。但赵家没有放弃,他们一代代追捕程家后人,想要完整的秘术。"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外公外婆知道这些吗?"
程砚的眼神黯淡下来:"你外公是少数几个知情的人之一。十二年前我救他时,他认出了我的玄医手法,主动提出庇护我。但他不知道赵家与程家的血仇,只以为是一般的医道之争。"
"那爷爷呢?"
"更不知道。"程砚苦笑,"如果他知道收留我等于引狼入室..."
我走到他面前,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手:"现在怎么办?赵天成手里有那些照片,全家人都相信是你引诱了我..."
程砚的手冰冷得不似活人,他轻轻回握了一下随即松开:"先找青玉匣。它能证明赵家的阴谋,也能..."他突然咳嗽起来,一抹血色从嘴角溢出。
"程砚!"我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触手之处瘦得惊人。短短几天,他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生命力。
"没事。"他擦去血迹,指向后堂,"青玉匣应该在地下密室。但入口被封印了,只有..."
"只有我的血能开启。"我接过他的话,想起纸条上的内容,"为什么是我?"
程砚深深地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因为你是月如婆婆的转世,玉坠选择了你。"
这个答案太过荒谬,我想笑却笑不出来。"转世?你认真的?"
"玄医能看见灵魂的印记。"程砚的手指轻触我的脸颊,"你的灵魂和她的一模一样。我曾祖父在日记里提到过,月如婆婆也有个家传玉坠。"
我还想追问,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动,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程砚脸色大变:"他们找来了!快,跟我来!"
他拉着我冲向后面,穿过一道暗门,沿着狭窄的楼梯下到地下室。这里比上面更加阴冷,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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