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归位,九幽门开。陈默,你祖父欠下的债…该还了。”
那冰冷、扭曲的电子合成音,像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陈默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电话听筒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指一颤,几乎要脱手摔落。
“你是谁?!”陈默对着话筒低吼,声音因压抑的恐惧和愤怒而嘶哑。他的左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皮肤下的青纹似乎又灼热了几分,仿佛在呼应着电话那头的恶意。
听筒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沙沙声,如同信号彻底断绝,又像是某种无形的存在在无声地嘲弄。几秒钟后,“嘟…嘟…嘟…” 的忙音机械地响起,冰冷而空洞。
对方挂断了。
陈默僵立在原地,握着听筒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柜台的旧木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那句“祖父欠下的债”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祖父当年在昆仑,到底卷入了什么?欠下了什么债?这债,为何要他来还?“九幽门”又是什么?
“默…默哥?谁…谁打来的?”小六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离得近,电话里那非人的声音也隐约听到了,吓得他魂不附体。
陈默没有回答。他缓缓放下沉重的听筒,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和两人沉重的呼吸。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对方不仅知道他的姓名,知道祖父,更知道血玉归位!这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这古董店,这小小的避风港,此刻感觉如同一个透明的牢笼。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再次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祖父笔记,翻到画着那扭曲“噬心”符号和夹着黑白照片的那几页。目光死死锁定照片上那个站在祖父身边、戴着眼镜、笑容阴冷的男人。1957年,昆仑地质三队。矿洞尸傀脖子上的军牌…这个阴冷的男人,与尸傀有关吗?与祖父的失踪有关吗?与电话里的威胁有关吗?
“人心更远…”陈默默念着照片背面的字迹,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祖父在那个时候,就己经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危险?
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左臂的持续隐痛,走到店门口,再次检查了门栓。又走到后窗,确认插销完好。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神经绷紧到了极点。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柜台后面,将那两块分开的断玉用油布重新仔细包好,塞进柜台最深处一个带锁的暗格里。这东西,既是诅咒的源头,也是唯一的线索,绝不能丢,也绝不能轻易示人。
“小六子,”陈默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准提,包括你爸妈。记住,一个字都不准提!”
小六子看着陈默苍白的脸上那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眼底深处的一丝厉色,吓得连连点头,嘴唇哆嗦着:“知…知道了,默哥!我发誓!打死我也不说!”
陈默知道这年轻人胆子小,但本性不坏,此刻的恐惧是最好的封口令。他挥挥手:“天快亮了,雨也小了。你先回去,这几天…不用来店里了。工钱照算。”
“默哥…”小六子有些犹豫,更多的是担忧。
“回去!”陈默加重了语气。
小六子不敢再说什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裹紧了衣服,哆哆嗦嗦地拉开门栓,飞快地钻进还未完全停歇的雨幕中,消失在小巷的拐角。
店内只剩下陈默一人。寂静像沉重的帷幕笼罩下来。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试图梳理这短短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的变故。诅咒的剧烈发作、染血的断玉、神秘的警告电话、祖父笔记中的线索…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而昆仑,就是这团乱麻的核心。电话里的警告是“勿寻昆仑”,可他现在还有退路吗?血玉的诅咒像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不找到昆仑的真相,不找到祖父当年遭遇了什么,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甚至可能死得更快、更惨。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店门被轻轻敲响了。不是昨夜那种带着警告意味的三长两短,而是正常而带着几分熟悉的节奏。
陈默猛地睁开眼,眼中瞬间布满警惕。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天光己经微亮,雨势转小,细密的雨丝中,一个穿着灰色旧夹克、头发花白稀疏、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正搓着手站在门外,是街尾“聚宝斋”的金老板,同行都叫他老金。老金为人还算本分,平时和陈默有些生意往来。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表情显得平静,拉开了门栓。
“哎哟,陈老板,这么早打扰了。”老金缩着脖子,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笑容,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急切,“雨天真冷啊。”
“金老板,这么早,有事?”陈默侧身让他进来,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门外湿漉漉的小巷,确认没有其他人。
老金进店后,没像往常那样寒暄,而是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陈老板,听说…你路子广,有些东西,敢不敢接?”
陈默心头一动,面上不动声色:“金老板说笑了,我这就是小本买卖,收点民窑小件糊口。什么路子广不广的。”
“哎,别跟我打马虎眼。”老金摆摆手,眼神闪烁,“我知道你们陈家祖上…有点渊源。现在有桩急活儿,油水绝对厚,就是…东西有点扎手,一般人不敢碰,也看不懂。”
“哦?”陈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心中警惕更甚。刚经历昨晚的事,现在就有“扎手”的活儿找上门?是巧合,还是…?
“商周的东西,”老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一件‘鸮尊’。”
“鸮尊?”陈默眉头微皱。鸮,就是猫头鹰。商周时期以鸮为造型的青铜尊并不算特别罕见,但能被称作“扎手”的…
“不是一般的鸮尊!”老金似乎看出陈默的疑惑,急切地补充道,“造型极其诡异邪性!材质…看着像青铜,但上手感觉又不太对,沉得吓人!关键是…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鬼画符,跟天书似的!而且…”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里透出几分后怕,“这东西邪门得很,我接手放店里才两天,店里的伙计就接连做噩梦,都说梦见一只血红的猫头鹰盯着自己,醒来浑身发冷!我那婆娘更是吓得首接把东西锁保险柜里了,死活不肯再拿出来!”
诡异的造型,异常的材质,看不懂的铭文,还有令人噩梦的邪性…陈默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商周之物,又如此诡异,这让他立刻联想到了祖父笔记中那些零碎的符号和记载。
“东西在哪儿?谁出的?”陈默问道,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东西在我店里锁着呢,绝对安全。至于出主…”老金面露难色,搓着手,“是个生面孔,裹得严严实实的,说话也怪,像是捏着嗓子。只说东西是从‘西边’的土里出来的,急着出手,要价…不高。”他报了个远低于市场价的数字。
西边?陈默的神经瞬间绷紧。秦岭?还是…昆仑?要价不高反而更显诡异!这东西要么是烫手山芋急于脱手,要么…就是个诱饵!
“他有没有留下别的信息?比如…关于东西来源的具体地点?”陈默追问。
老金摇摇头:“没有,那人神神秘秘的,钱货两清就走了,再没出现过。但我留了个心眼,偷偷拍了他个背影,模模糊糊的。”他掏出自己的老式翻盖手机,笨拙地调出一张照片,递给陈默。
照片像素很低,光线也暗,只能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背影,正匆匆消失在街角。身形略显佝偻,看不出具体特征。但陈默的目光,却猛地钉在了那人微微露出袖口的手腕上——虽然极其模糊,但那人手腕处,似乎缠绕着一条深色的布带,布带的边缘,隐约透出一抹不正常的暗青色!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这颜色…和他手臂上的青纹何其相似!难道…
就在这时,店门“砰”地一声被粗暴地推开!
疤脸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再次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的跟班比昨天还多了一个。这次,疤脸脸上没有了昨夜的惊惧,反而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狞笑,眼神阴鸷地盯着陈默。
“陈老板!奎爷说了,那点小钱,他可以不要了。”疤脸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陈默心头一沉,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果然,疤脸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但有个条件——三天之内,把‘西边’刚出来的那件‘猫头鹰罐子’,给奎爷弄到手!否则…”他目光扫过店内,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你这破店,还有你这个人,就都别要了!”
猫头鹰罐子?鸮尊!
陈默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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