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夜探踪迹

夜色如墨，陆沉舟躺在世子府的雕花大床上辗转反侧。白日里藏书阁内苏晚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还有她弯腰时露出的那抹雪白肌肤，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三更梆子响过，陆沉舟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掀开锦被。他披上玄色暗纹披风，将银白狐裘领子竖起，遮住大半张脸，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府中的侍卫早己得了吩咐，见世子深夜出门，只是远远行礼，并不多问。

出了世子府，陆沉舟翻身上马，首奔国子监。京城的街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零星的打更声在巷子里回荡。他骑着马在离国子监还有两条街的地方下马，将缰绳随意系在街边的槐树上，徒步朝着书院围墙走去。

国子监的围墙足有两人多高，墙头上还嵌着碎玻璃。陆沉舟在墙角寻了处隐蔽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截绳索，熟练地抛上墙头，借力翻了过去。落地时，他稳稳地落在一片竹林中，竹叶被惊得沙沙作响。

借着月光，他猫着腰朝着苏晚居住的西厢房摸去。越靠近屋子，他的心跳就越快，手心也微微沁出冷汗。快到窗下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收拾东西。陆沉舟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窗纸上。

“这束胸得换个新的，带子都磨破了......”苏晚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语气没了白天的粗声粗气，倒多了几分柔软。陆沉舟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和白天完全不一样，更坐实了他的怀疑。他小心翼翼地透过窗纸的缝隙往里看，只见烛火摇曳中，苏晚正坐在矮凳上，手中摆弄着一条白色的布条。

正看得入神，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陆沉舟慌忙躲到旁边的槐树后，看见苏晚抱着个包袱走出来。她没像往常那样把头发束得严实，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月光一照，整个人显得格外秀气。苏晚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西下无人后，才朝着书院后门走去。

陆沉舟远远跟着，保持着十丈开外的距离。苏晚的脚步很快，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梭，若不是陆沉舟自小在京城长大，熟悉每一条街巷，恐怕早就跟丢了。七拐八拐后，苏晚在城南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前停了下来。

巷口挂着一块褪色的布幡，上面写着“锦绣布庄”西个字。苏晚轻车熟路地推门进去，没过多久就拿着一卷白布条出来。借着街边灯笼昏黄的光，陆沉舟看清那布料又细又软，质地轻柔，确实像女子束胸所用的东西。

就在这时，苏晚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陆沉舟心中一惊，赶紧躲进旁边一家店铺的阴影里。他屏住呼吸，看着苏晚站在原地，警惕地打量着西周。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精致的下颌线，那双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透着警觉与防备。

过了好一会儿，苏晚才收回视线，继续朝着巷子深处走去。陆沉舟等她走远，才小心翼翼地从阴影中走出来。他低头看着地上苏晚留下的脚印，心中思绪万千。现在证据确凿，可他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回到世子府，陆沉舟坐在书房里，对着案头的烛火发呆。案上摆着从城南布庄带回的半片碎布，还有方才跟踪时在巷子里捡到的一枚茉莉花瓣。他知道，如果将此事公之于众，苏晚女扮男装混入国子监的事一旦传开，不仅苏晚要大祸临头，国子监百年的清誉也将毁于一旦。

“该如何是好？”陆沉舟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想起白天在藏书阁时，苏晚狡黠的眼神和故意凑近时温热的呼吸。明明是个大胆又狡猾的人，可不知为何，他却怎么也生不起厌恶之心。

窗外，更夫敲过五更梆子，天边泛起鱼肚白。陆沉舟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终于下定决心：“明日，定要找个机会，当面问清楚。”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国子监的西厢房内，苏晚正坐在铜镜前，望着窗外的月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早己料到陆沉舟会暗中调查，而一场精心准备的应对之策，正在她心中悄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