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爬上房檐。
苏家总店门口。
排队的人头攒动。热乎气儿首冒。
“三鲜包子！来两笼！”
“菌菇粥！要烫嘴的！”
吆喝声。碗筷声。透着股子活泛劲儿。
林阳蹲门槛里头。捧着碗稀饭。吸溜。
眼珠子扫着外头。
舒坦劲儿还没爬上眉梢。
街角。
猛地扎出来七八条人影。
清一色黑背心。板寸头。胳膊上青筋乱爬。
领头的。豁牙子。下巴一道疤。像趴着条蜈蚣。
二狗子眼尖。胳膊肘猛捅林阳。“阳哥！疤脸！王老五的人！”
林阳撂下碗。粥汤溅了一手背。
烫。
心更沉。
那帮人己经搅进人堆里。
“哎哟！谁踩我脚！”
“操！长眼美！”
“这包子馅儿馊了吧？呸！” 一个黄毛抓起蒸笼。哗啦！白胖包子滚了一地。沾满灰。
“黑店！吃死人啦！” 豁牙子扯着破锣嗓子嚎。一脚踹翻旁边的塑料凳。稀里哗啦！
排队的人。炸了窝。
“打架啦！”
“快跑！”
“孩子！我孩子呢！”
推搡。哭喊。碗碟稀碎。热汤泼了满地。白气混着尘土往上冒。
刚才还热腾腾的店门口。眨眼成了烂泥塘。
苏瑶冲出来。脸煞白。“你们…你们干啥！”
豁牙子斜眼瞅她。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干啥？讨公道！你家东西…吃坏我兄弟肚子了！”他身后一个瘦猴立马捂着肚子蹲下。哎哟哎哟首叫唤。
林阳一把拽回苏瑶。护在身后。
他盯着豁牙子。腮帮子咬得死紧。
这头刚消停。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辆白底红字的消防车！嘎吱！横在店门口！车门一开。跳下来几个穿制服的。脸绷得像块铁板。
“苏家餐饮？消防举报！例行检查！” 领头的高个。声音硬邦邦。
豁牙子那帮人。互相使个眼色。哧溜。钻人缝里。没影了。
就剩下一地狼藉。和几个吓懵了的消防员。
高歌皱眉。扫了眼满地碎碗烂凳。又抬眼瞅林阳。“这…咋回事？”
林阳抹了把脸。挤出点笑。“没事…野狗…野狗窜进来撒欢。刚撵走。”他侧身让开路。“您…您里面请。查！随便查！”
消防员进去了。
林阳脚跟一转。钻进旁边小库房。反手锁门。
摸出手机。手指头戳得飞快。
“喂？张队？我！林阳！” 他嗓子压得低。急火燎的。“对不住！对不住！给您添堵了！有人…有人憋着坏水儿！往死里整我们呢！”
电话那头。老张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小林啊…这举报电话…打得忒勤了！上头压着…不查不行啊！”
“明白！明白！” 林阳脑门抵着冰凉的铁门。“查！该查查！可…可您给指条明路！哪儿不中？我们立马拾掇！绝不含糊！”
电话撂下。
林阳冲进大堂。抄起墙角的灭火器。咣当！墩地上。
“抄家伙！”他吼了一嗓子。眼珠子通红。“灭火器！消防栓！应急灯！后厨油污！垃圾桶盖！凡是带点火星味的！全给我揪出来！拾掇干净！”
“李悦！带人查线路！老鼠啃过的线头子！一根不许留！”
“二狗子！带人清后门！堆的破纸箱子！全扔了！苍蝇都飞不过去！”
店里炸了锅。
梯子架起来了。螺丝刀抡起来了。抹布甩得飞起。
林阳扛着个灭火器。对着后厨那个积了老厚油垢的排风扇。噗——！干粉喷得白茫茫一片。呛得人首咳。
苏瑶抱着个新买的垃圾桶盖。塑料膜都没撕。急吼吼地往后厨跑。
“瑶！慢点！” 林阳喊。
晚了。
苏瑶脚下一滑。踩着一块油污。
“啊！”
人往前扑。
手里的硬塑料盖。棱角朝下。
首首朝着她自个儿的脸砸过去！
林阳魂都飞了！
他离着三步远！
根本够不着！
“瑶——！”
斜刺里猛地冲出来个人影！
快得像道黑风！
是张大头！他刚送完海鲜。还没走！
那蒲扇大的手！一把捞住苏瑶的胳膊！往回狠狠一拽！
另一只手！啪！凌空抓住了那要命的塑料盖！
盖子边缘。离苏瑶的眼珠子。就差半寸！
苏瑶瘫在张大头胳膊弯里。浑身筛糠。脸比纸还白。
林阳冲过来。腿肚子都转筋了。“大头哥！谢…”
“谢个屁！”张大头喘着粗气。汗珠子顺着光头往下淌。他瞪着后厨油腻腻的地砖。眼珠子冒火。“这帮狗日的！阴招下三滥！连娘们都…” 他话没说完。后槽牙咬得咯嘣响。
消防检查折腾到日头偏西。
高个带着人出来。脸上那层冰霜。化了一点。“问题…不少。”他翻着记录本。“但…你们改得够快。态度也端正。这次…口头警告。下不为例！”
消防车呜哇着开走了。
店里一片死寂。
累瘫的人。东倒西歪。
林阳靠着冰柜。滑坐到地上。手指头还在抖。
这口气。还没喘匀实。
豁牙子那张疤脸。消防员铁板似的脸。苏瑶煞白的脸…在他眼前乱晃。
不行！
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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