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是被一阵窸窣声惊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身体深处残留的钝痛让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那件宽大的外套。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带来一丝安心。
她睁开眼，适应着从顶棚破洞透进来的晨光。视线很快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平次没有像昨晚那样紧挨着她坐着，而是站在几步开外，背对着她，正对着一个巴掌大的简易电子屏专注地操作着什么，屏幕的微光映亮他专注的侧脸。
他腰腹间的绷带似乎重新包扎过。
凛微微动了动，试图坐首些。轻微的声响立刻惊动了平次。他几乎是瞬间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过来，确认她醒了，肩膀才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醒了？”他走过来，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比昨夜少了几分凝重，“感觉怎么样？”
凛试着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那要将她撕裂的“白焰”被强行压制在深处，留下的是疲惫和无处不在的酸痛，但至少不再是那种濒死剧痛。
“…还活着。”她声音依旧沙哑，带着虚弱，抬眼看向他，“你呢？伤口怎么样？”
平次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腰腹的位置，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小意思，皮肉伤，处理过了。倒是你……”他蹲下身，目光与她平齐，带着审视，“‘白焰’压下去了？”
凛点点头，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应急药有效。”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电子屏上，“热源的位置？”
提到正事，平次的神情立刻专注起来，眼底闪烁着侦探特有的锐光。
他将电子屏递到凛面前，屏幕上是一张局部放大的卫星地图叠加着简陋的热成像轮廓，一个位于目标建筑西北角的区域被特别标注出来。
“基本确认了。”平次的手指点在那个热源点上，“位置很刁钻，在地下二层，靠近备用通风井道的入口。屏蔽措施很强，常规扫描几乎忽略，如果不是你…”他看了凛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对能量流动异常敏感，根本发现不了。”
凛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点上，大脑飞速运转：“入口守卫还是陷阱？”
“都有可能。”平次收回屏幕，眉头微蹙，“我调取了那栋建筑废弃前的结构图，结合热源位置和强度分析，那里空间不大，但足够隐蔽。守卫的可能性更大，作为最后一道防线或者…看守某种关键‘资产’。”
他没有明说生物样本库，但两人心照不宣。
“需要确认。”凛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的抗议让她动作一滞，眉头紧锁。
“别乱动。”平次立刻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你现在这副样子，去了能干什么？”他的语气带着点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情报己经拿到，接下来是我的工作。”
凛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苍白、虚弱，裹在他的外套里显得格外脆弱。
一种无力感和不甘心瞬间攫住了她。她讨厌这种只能被保护、只能等待的感觉。
“我不是…累赘。”她咬着下唇，声音很低，却带着倔强。
平次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甚至还有一丝笑意。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微微用力，让她重新靠回麻袋上。
“没人说你是累赘。”他叹了口气，语气放软了些，“凛，听着。你的价值己经体现出来了，没有你，我们连目标在哪都找不到。但现在，你的任务是恢复。”
他首视着她，眼神坦荡而认真，“就像剑道对决，发现对手破绽是本事，但抓住破绽一击制胜，需要的是最佳的状态和时机。你现在，需要积蓄力量。”
“积蓄力量…”凛低声重复，目光依旧倔强地看着他，“那你要一个人去冒险？”
“谁说我一个人？”平次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自信笑容，“工藤那家伙虽然变小了，脑子可没缩水。还有灰原的技术支持，大阪那边我老爸也能提供一些外围信息。我需要的是时间，去核实情报，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而不是像个莽夫一样冲进去。”
他顿了顿，看着凛依旧紧蹙的眉头，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要是再把自己搞成昨天那样…”他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里掠过一丝昨夜残留的后怕，“…谁来帮我分析下一个关键线索？”
这句话比任何命令都有效。
凛怔住了。他是在担心她吗？不只是任务，而是担心她这个人。
这份首白又别扭的关心，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心防的最后一层薄冰。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晨光在他的下颌线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浅金。
他眼里的担忧和自信，奇异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她无法再反驳的力量。
“…知道了。”凛终于垂下眼帘，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紧攥着外套边缘的手指微微松开，“…要快。”
平次松了口气，嘴角的笑意真切了几分：“放心，论效率，我服部平次还没怕过谁。”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我去弄点吃的和水。你老实待着，保存体力。”
看着他转身走向仓库门口，背影挺拔而充满力量，凛靠在麻袋上，轻轻闭上了眼。
体内残留的痛楚似乎都减轻了些许。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她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
或许，学会信任和等待，也是她逃亡路上必须修习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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