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玉娇疼得“嘶嘶”抽气——白天疯玩时大腿磨破的伤又裂开了。
她咬着唇去够床头的药膏,指尖刚碰到铁皮盒——
“别动。”
低沉的男声响起,陆沉洲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手里捏着医用棉签。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眉骨下投出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沈玉娇下意识腿:“我、我自己来……”
“你看不见。”
他单手扣住她脚踝,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药膏沾上伤口的瞬间,沈玉娇猛地一颤。
“疼?”
“凉……”
薄荷味的药膏化开,他指腹的温度却比伤口更烫。棉签沿着大腿内侧游走,偶尔蹭到更敏感的地方,她呼吸都乱了。
小峰在里侧睡得西仰八叉,一只脚丫子蹬在她腰上。
“陆沉洲……”她声音发颤,“好、好了吧?”
棉签突然压深了一分。
“还有一道。”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别躲。”
沈玉娇死死揪住床单。
他的气息喷在她腿上,烫得吓人,棉签每动一下,都像在剥她一层皮——
小峰突然嘟囔着翻了个身,胳膊“啪”地甩在她肚子上。
两人同时僵住。
药盒“咔嗒”合上时,沈玉娇己经拉上睡裤侧过身子搂上小峰的背。
“别让小峰叫你姐姐。”他顿了顿,“乱了辈分。”
沈玉娇鬼使神差地顶嘴:“我喊你叔,不乱。”
小峰在梦中咂了咂嘴。
后半夜,沈玉娇被热醒。
陆沉洲一条胳膊横在她腰间,另一条从她的后脑壳绕上她的背,整个人被他像洋娃娃一样搂在怀里。
她睡觉一向很老实,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她轻轻去掰他手指,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息。
“……再动就加训军姿。”
陆沉洲身上像火炉一样,她真的很想咬他一口,又怕吵醒小峰。
这晚之后,小峰再也没有机会爬上沈玉娇的床,陆沉洲并且在两个床之间隔上了帘子。
可他依旧晚上搂着她,被她掐了好几次也没有松手。
时间在胡闹和安静中流失。
八月初家属院难得放电影,沈玉娇不想看,正蹲在院子里教小峰用狗尾巴草编兔子,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二哥在家吗?”
抬头望去,一个穿军装的女兵站在门口,身姿笔挺,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领口别着闪闪发亮的文工团徽章。
沈玉娇拍拍手上的草屑,刚要起身,对方己经自来熟地跨进院子:“你就是二哥的新婚妻子吧?我是杨雪,军区文工团的。”
她笑得温婉,眼神却像扫描仪似的在沈玉娇身上刮了一圈——从沾着泥点的裤脚,马尾辫乱糟糟的,最后定格在她脸上。
杨雪自顾自进屋坐在凳子上,指尖抚过桌上的搪瓷缸——那是陆沉洲专用的。
“我和二哥曾在一个军区驻扎,还是同班同学。”她声音很欢快,似乎在回忆美好的过往,“他小时候可倔了,为帮我摘桑葚从树上摔下来,胳膊缝了五针……”
小峰突然插嘴:“爬树,我舅妈最厉害,昨天还帮我摘枣——”
沈玉娇一把捂住孩子的嘴。
杨雪笑容僵了僵,又柔声道:“听说你们是家里安排的?其实现在提倡自由恋爱,组织上也很反对包办婚姻……”
沈玉娇突然凑近杨雪,眨巴着眼睛:“姐姐,你今年二十八了吧?”虽然她也很反感包办婚姻,不过这被人上门阴阳,还是挺不爽的。
“什么?”
“你刚才说你们同班。”沈玉娇装模作样掰着手指,“他二十八,你二十八,我十九……”
杨雪的脸“唰”地黑了。
“哎呀!”沈玉娇捂住嘴,“二十八还没结婚,家里该着急了吧?”
“你!”杨雪猛地站起来,“怎么这么没素质!”
“对对对,我没素质。”沈玉娇把搪瓷缸塞她手里,“毕竟这玩意你更需要,应该先给你。”
缸底明晃晃刻着‘陆沉洲’三个字。
晚上开完会的陆沉洲回来时,杨雪早走了,小峰正绘声绘色学舌:“那个阿姨可坏了——”
“去睡觉。”陆沉洲拎起孩子后领扔进里屋。
沈玉娇缩在床上装鹌鹑,她骂了杨雪,陆沉洲不会要罚她吧?
“杨雪是军区文工团派来教歌的。”他解开风纪扣,声音听不出情绪,“明天开始,你每天去学《东方红》。”
沈玉娇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沉洲洗完衣服回来,沈玉娇还在数羊。
当他的手臂伸过来时,她皱眉用力推开。
“陆沉洲,其实我很讨厌被人束缚。”
陆沉洲微愣,侧身看着她的后背,好不容易有些进展,这下回到最初,可能还会更严重些:“不想学就不去。”
沈玉娇没有再说话,月光洒入纱帐内,仿佛被盖上了一层薄霜。
晨雾还未散尽,陆沉洲单膝蹲下,与小峰平视,男孩睡眼惺忪地抱着搪瓷杯
“杨阿姨昨天来说了什么?”他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吵醒熟睡中的人,可所有妨碍他接近线索的阻碍都要清除。
小峰歪着头回忆,睫毛在晨光中扑闪:“说,摘桑葚,还说包办婚姻……”孩子突然捂住嘴,黑葡萄似的眼睛慌乱转动,“舅妈说不能学舌。”
陆沉洲下颌线骤然绷紧。他揉了揉小峰的头发,带他去食堂吃了早餐。
正午,文工团里,杨雪正在排练厅压腿,鲜红的练功服衬得她肤白如雪。看见门口那道笔挺的军绿色身影,她眼睛倏地亮起来:“二哥,进来啊!”
陆沉洲站在梧桐树投下的阴影里,帽檐在眉眼间压出一道冷峻的弧线:“就在这说。”
“怎么了嘛……”她娇嗔着往前凑,却在触及他眼神时猛地刹住脚步,那目光比漠河的冰凌还刺骨。
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第一,摘桑葚是给我大姐的,你不过是恰好在场。”
杨雪涂着丹蔻的手指突然攥紧练功服下摆。
他向前半步,军靴碾碎一片枯叶:“第二,没有包办婚姻,我陆沉洲这辈子不一定能娶到沈玉娇这样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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