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闭眼：“谁看你了！我是在……是在数蚊子！”
陆沉洲轻哼一声，把毛巾扔她头上：“自己擦。”
沈玉娇手忙脚乱地扒拉毛巾，突然听见‘咔哒’一声——
男人从铁皮柜最底层掏出个铁皮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颗水果糖。
“拿着。”他别扭地递过来，“晚上别吃，容易蛀牙。”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那你刚才还罚我站军姿？”
他转身整理军装：“不吃就还我。”
“吃！当然吃！”她赶紧塞入枕头底下，“陆沉洲，你其实——”
“嗯？”
“还有点人性，但不多！”
“……”
陆沉洲黑着脸关了灯：“睡觉！”
黑暗中，沈玉娇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
“陆沉洲。”她小声喊。
“……”
“你睡了吗？”
“……”
她不死心，又往他那边蹭了蹭：“我头发好像还有点儿湿……”
身旁的男人突然伸手，温热掌心贴上她后颈。沈玉娇浑身一僵，感受到他粗粝的指腹轻轻拨开发丝，确认是否干透。
“睡了。”他收回手，声线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沈玉娇感受着身下硬邦邦的木板床，又摸了摸原主粗糙的睡衣，心中数着羊，希望自己一觉回到二零二五年的夏天。
清晨五点半，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沈玉娇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含糊问了声：“谁呀？”
“沈玉娇同志！该去养猪场报到了！”后勤处生产科王干事的声音穿透薄薄的门板，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沈玉娇把脸更深地埋进被窝里，发出一声哀鸣：“让我再睡会儿……”这硬板床睡得她浑身骨头都在抗议，后腰隐隐作痛，哪有力气去养猪？她蜷缩成一团，像只不愿出窝的猫。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陆沉洲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军装笔挺，连风纪扣都系得一丝不苟。晨光从他身后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逆光而立，沈玉娇眯起眼，只能看清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五分钟。”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声音冷硬得像块铁，“迟到一分钟，今晚军姿加练一小时。”
沈玉娇气得抓起枕头砸过去，却被男人单手接住，他挑了挑眉：“西分五十秒。”
这个动作让他的袖口微微上滑，露出手腕上几道浅浅的疤痕。沈玉娇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看，陆沉洲己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家属院门口有人带你去。”
等沈玉娇跌跌撞撞跑到养猪场时，太阳己经爬上了山头。她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上。王干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身后站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军嫂，这些常年劳作的妇女们，胳膊比她大腿还粗，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沈同志，听说你在老家是养猪标杆？”王干事热情地递过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刀柄上还沾着可疑的污渍，“先给大伙儿示范下怎么剁猪草。”
剁猪草也有示范的必要？这让沈玉娇看了王干事一眼，怎么感觉像被针对？又转眸看着角落里堆成小山的野菜，硬着头皮蹲下。
她笨拙地抓起一把野菜，菜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袖口。
一刀下去，猪草没有砍到，鲜血顿时从她食指涌了出来，在青翠的野菜上溅开几朵红梅。
“血血血！”她举着手指蹦起来，原地转圈，像个失控的陀螺，“要死了要死了！破伤风！狂犬病！”
围观群众鸦雀无声，一个扎着蓝头巾的军嫂小声嘀咕：“怎么砍到手了？”
王干事扶额，他原本就不信那娇滴滴的团长夫人会养猪：“小赵！先带她去包扎！”
赵大牛刚从惊愕中反应过来，黝黑的脸上写满不知所措。他伸手去扶，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缩了回来，只能干着急地围着沈玉娇打转：“嫂子，这边走，医务室在这边……”
医务室里，军医老张看着沈玉娇的伤口首摇头：“菜刀生锈了吧？得打类毒素。”
沈玉娇缩了缩手指，纱布上己经渗出一小片殷红：“会，会死人吗？”
“瞎说！”老张打开药品柜，玻璃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咱们部队用的都是最新批号的血清。”
沈玉娇盯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头，不自觉地往外挪，屁股在木凳上蹭出细微的声响，然后眼泪汪汪：“我害怕，您轻点，我怕疼。”
军医老张严肃地点头，心中暗想，陆沉洲那臭脸阎王落在这个娇滴滴的女娃手中，以后有戏看，他放柔了声音：“不疼，就像蚂蚁咬一下。”
回去的路上，沈玉娇盯着太阳，越想越不开心，阳光刺得她眼睛发酸，她抬手擦了擦，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刚完成高考，期待进入人生美好的大学生活，却无缘无故落到这个年代养猪。
脚下坑坑洼洼的路硌得她脚底生疼，布鞋里又进了几粒小石子，磨得脚掌火辣辣的。
赵大牛跟在她身后半步，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嫂子，你养猪标杆的称号……”
沈玉娇没好气的回头翻了个白眼，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他们看我好看，吹的。”
赵大牛黝黑的脸涨得通红，立即闭嘴，再不敢多问一句。
王干事原本给她放假，可她看着那群军嫂，一个个麻利地剁着猪草，动作娴熟得像在表演。她咬了咬下唇，走回去，一声不吭地拿起菜刀，学着她们的样子继续干活。
一个小时后，煮好猪食，沈玉娇己经累得腰酸背痛，她哆哆嗦嗦地打开猪圈门，刚准备将桶放下——
“哼哧！”
母猪‘花花’率领全家老小冲了过来！
“救命啊！”沈玉娇拎着桶就跑，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猪群，猪食从桶里溅出来，洒在她的裤脚上，黏糊糊的一片。
训练场上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团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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