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区的风裹着政务区玻璃幕墙反射的热浪，扑在离莫问脸上时，带着股金属被炙烤后的腥气。
他刚把帆布包甩到肩上，就看见程杰站在警戒线后，指尖捏着枚变形的弹头，指节泛白得像要把那点铜色捏进肉里。警戒线外己经围了些看热闹的人，手机镜头像密集的虫眼，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口闪烁。
“那玩意有些邪门。”程杰把弹头递过来，金属表面的划痕歪歪扭扭，像被钝器反复碾过，“巡逻队的小子开了三枪，全弹飞了，有颗擦着我鞋边过去，愣是在水泥地上凿出个坑。”
离莫问接过来掂量了下，弹头比普通手枪弹沉不少，尾端还留着灼烧的黑痕。他嗤笑一声，反手把弹头揣进裤袋，拍了拍背后的帆布包，陌刀的棱角硌得肩胛骨发麻：“没事，一刀下去，晚上请你吃烤肉。”
程杰扯了扯嘴角，没接话。眼前这汉子跟几天前在询问室里那个眼神发飘、说“先去待几天”的窝囊样判若两人。那会儿离莫问的头发油腻得打绺，衬衫领口歪到一边，说起六阶威胁时声音都发颤，活像被抽了骨头的软脚虾。可现在，他站在烈日底下，马尾辫上的枯叶被风吹得乱晃，眼里却燃着股不管不顾的野劲，倒像是要把前几天憋的窝囊气全撒在那怪物身上。
“程大司长，”离莫问忽然朝警戒线外努努嘴，人群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过来，“赶紧去开个新闻发布会，就说有人携带危险爆炸物，咱们要封锁排查。要是等会儿群众闹起来，那怪物再趁机蹦出来，你我都得在这儿洗地。”
程杰皱眉看了眼躁动的人群，又瞥了眼离莫问背后那截露在帆布外的刀柄，喉结动了动：“行，小心些。”他转身时，皮鞋踩在弹壳上发出清脆的响，背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像根绷紧的弦。
离莫问望着他走远，摸出对讲机按了下，电流声里混着远处的警笛：“苏墨，情况怎么样？”
“暂时没发现。”苏墨的声音冷静得像冰镇过，“那东西真能藏，卫星地图扫了三遍，连个热源点都没有，跟融进空气里似的。”
“你那把狙，能打烂它的壳不？”离莫问靠在路灯杆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杆上的小广告，撕下片带着胶水的纸。
对讲机沉默了两秒，传来苏墨斟酌后的回答：“估计够呛。那层外装甲看着像活物，子弹打上去会卸力。如果……能击中头部，说不定有用。”
“也就是说，就我一个人，有可能把它砍废掉？”离莫问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藏着股豁出去的狠劲。他想起楼顶那柄陌刀，刀身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总觉得那磨损的刃口，就该用来劈这种硬骨头。
苏墨没接话，对讲机里只剩电流的沙沙声。
离莫问也不指望他回应，对着话筒吹了声口哨：“那你们可得分清这场游戏谁是主角了。”
“老大！”
林未曦咋咋呼呼的声音突然闯进来，带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殊桐姐有新预言！今天下午，枫树镇——东北20公里外，有五阶精神力波动！”
离莫问猛地首起身，路灯杆被他撞得晃了晃。枫树镇他熟，那地方多是老房子，屋檐连着屋檐，巷弄窄得能卡住两个人，最适合藏东西。而且……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地图，那里刚好在殊桐之前的探测范围外，汽车移动后才勉强扫到边缘。
“跑那边去了？”他仿佛己经看见枫树镇的青石板路上，那怪物正缩在某个门洞里，装甲反射着漏下来的阳光，“苏墨，通知程杰，让枫树镇的人赶紧撤！快！”
“收到。”苏墨的声音终于带了点急意。
离莫问抓起帆布包往停车的地方跑，帆布摩擦大腿的声音和他的喘息混在一起：“全员集合！林未曦、赵眠野，带上家伙到路口等我！殊桐……”他顿了顿，想起那个总爱脸红的预言师，“看好贾芢，别让他乱跑。”
对讲机里传来殊桐细弱的回应：“知道了。”
离莫问拉开车门坐进去，引擎发动的瞬间，他瞥了眼后视镜里的B2区。政务区的大楼依旧矗立在远处，那位五阶的气息像座沉默的山，连警笛声都绕着走。而他的车，正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车轮卷起的尘土里，仿佛己经能嗅到枫树镇午后的硝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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