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一件“带病”的狐裘
“你的敌人为你设下的陷阱,有时候,也能成为你通往胜利的、最华丽的舞台。”——沈鸢的“将计就计”表演艺术。
凤仪宫的“毒酒宴”,最终以皇后“误用被西域毒虫污染过的酒器”为由,自请“禁足凤仪宫一月,罚俸三月”而草草收场。
这个理由,拙劣得可笑。
但皇帝为了维护中宫的体面和皇家的颜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这场无声的交锋中,皇后娘娘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而静嫔沈鸢,则再一次,从一场必死的杀局中,全身而退。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从凤仪宫回来的第二天起,沈鸢就开始了原因不明的、持续的咳嗽。
起初,只是轻微的干咳,并不引人注意。
但随着天气一日日转凉,她的咳嗽也变得越来越重,有时甚至会咳得整夜都无法安睡,一张小脸,总是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番前来会诊。
他们查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也看不出肺腑有任何损伤。
最后,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凤仪宫受惊,寒气入体,引发的体虚之症”。
他们开了一堆又一堆的温补方子,可沈鸢的病,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皇帝为此,心疼不己。
他几乎每日都会来永宁宫探望,看着自己这位屡建奇功的爱妃,被病痛折磨得日渐消瘦,
他的眉头,也一天比一天锁得更紧。
他对沈鸢的怜惜,也随之达到了顶峰。
这天,天气骤冷,竟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皇后娘娘“禁足”期满,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给永宁宫,送来了一份极其厚重的“关怀”。
“静嫔娘娘,皇后娘娘说了,您身子骨弱,又染了风寒,可千万要保重凤体。”
吴总管亲自带着人,将一份大礼送到了沈鸢的病榻前,脸上挂着无比“诚恳”的关切笑容,
“这件北地进贡的千年白狐裘,是皇后娘娘压箱底的宝贝,寻常都舍不得穿。
特意命奴才给您送来,为您御寒。
娘娘还说,您这病,都是因为她上次的疏忽,她这心里,愧疚得紧呢。”
他面前,是一件用一整张成年白狐皮硝制而成的狐裘大氅。
那皮毛,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色,在光线下闪烁着华贵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病榻上,沈鸢用手帕捂着嘴,咳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虚弱地抬起眼,声音沙哑地说道:“有劳总管……也替我,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了。”
吴总管看着她那副随时都可能咳断了气的病弱模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意的、恶毒的精光。
他走后,翠儿和小禄子立刻围了上来。
“主子!这狐裘,肯定有问题!”翠儿一脸警惕,“皇后她不安好心!这东西咱们绝对不能穿!”
然而,沈鸢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看着那件华美绝伦的狐裘,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不,”她轻声说道,“不仅要穿,还要天天穿,时时刻刻地穿着。”
“为什么啊主子?!”
“因为,只有这样,”沈鸢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才能让皇后娘娘她……放心啊。”
早在吴总管捧着狐裘进门的那一刻,“入殓师之手”的敏锐感知,就己经告诉了她所有的秘密。
这件狐裘本身没有毒。
但它那厚厚的、蓬松的皮毛之间,被人用极高明的手法,撒上了一种无色无味、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来自西域的“枯骨花”的花粉。
这种花粉,对正常人无害。
但若是被患有呼吸道疾病的人吸入,则会像催化剂一样,让病情以十倍的速度加重、恶化,最终,耗尽肺腑的生机,无药可医!
而她这持续了半个多月的“病”,根本就不是什么风寒,而是她当初故意用金手指催发的那一点点牵机毒,所造成的慢性、轻微的肺部过敏症状!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她为皇后,量身定做的一个连环计!
一个让她自己,一步步,把脖子伸进绞索的……完美陷阱!
接下来的几天,沈鸢果真每日都将那件白狐裘披在身上。
她本就身形纤弱,被那宽大的、雪白的狐裘一裹,更显得楚楚可怜,仿佛一朵即将被风雪摧折的娇花。
而她的“病情”,也如皇后所愿,急转首下。
她开始咳得更厉害,有时甚至会呼吸困难,整日里只能卧床休养。
皇帝来得更勤了。
他看着爱妃被折磨成这样,心疼得无以复加,几乎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依旧束手无策。
他对沈鸢的愧疚和怜爱,也因此,攀升到了顶点。
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
皇帝再次来到永宁宫探病。他坐在沈鸢的床边,握着她冰冷的小手,眼中满是疼惜。
“爱妃,你再忍忍……朕己经派人去民间寻访神医了,一定……一定能治好你的……”
沈鸢虚弱地对他笑了笑,刚想说话,喉咙里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她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噗——!”
一口鲜红的血,猝不及防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那鲜血,不偏不倚,正好溅落在了她胸前那片雪白无瑕的狐裘之上!
“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皇帝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大吼起来!
整个永宁宫,瞬间乱成了一团!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病榻上的沈鸢,那双看似虚弱无力的手,正紧紧地按在那片被鲜血浸染的狐裘上。
她体内的“气”,通过金手指的催化,与那口精血,以及皮毛上的“枯骨花”花粉,发生了剧烈的、无声的反应!
奇迹,或者说,神迹,再次发生!
在皇帝和所有宫人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原本雪白华美的狐狸毛,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变得枯黄、焦黑,
然后……一根根地,成片地脱落下来!
仿佛那口血,不是血,而是最霸道的王水!
仿佛那件狐裘,不是皮毛,而是遇到了克星的妖物,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大片雪白的皮毛,就变成了一块光秃秃的、丑陋无比的皮板!
“这……这是?!”
“妖术!是妖术!”
“狐裘……狐裘有问题!!”
惊呼声此起彼伏!
皇帝看着这诡异无比的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先是震惊,随即,一股被愚弄、被欺骗的滔天怒火,猛地冲上了他的头顶!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病!
这是一场从头到尾的、恶毒的谋杀!
他猛地回头,那双因为愤怒而变得赤红的龙目,死死地盯住了那件由皇后“恩赐”的……白狐裘!
“好……好啊……”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一个……姐妹情深啊!!”
就在这时,沈鸢悠悠地“转醒”,她看着自己胸前那块光秃秃的皮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和茫然。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件“凶器”,声音虚弱,却清晰无比地,说出了那句足以给皇后定罪的、最后的话:
“皇上……臣妾……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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