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响起,穿衣,洗漱。
留云行与好友穿戴整齐后快步走向紫霄宫上早课。
“……圣人无名。”今天讲授的是留云行最喜欢的《逍遥游》,他常常幻想着可以如鲲鹏一般,无拘无束地遨游天地。
“云行,道长都讲完了。”旁边的陈如安拍了拍留云行肩膀。
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来的留云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与陈如安一起走出紫霄殿。
武当的青石阶上己多了串湿漉漉的脚印。
留云行肩扛扁担,两只木桶随着步伐微微摇晃,水珠西溅,青衣转墨;这挑水的活计他做了六年,从十岁起,便往返于山涧与伙房之间。
如今他踏进伙房时,桶中水总是八分满;伙夫皆称赞他在挑水这方面有庖丁之能,是个好帮手,将来也必定是个好男人。
数年如一日的劳作,使得他肩宽背厚,古铜色小臂上青筋微凸,倒比许多习武的同门更显精壮。
六年前,清虚道长见留云行精力充沛,做事勤勤恳恳,从不埋怨,但却乐在其中;觉得这种“安时处顺”和“不争”的品质非常适合练太极系列的武功,就问留云行是否想学武。
留云行摇头说:“弟子只想修道。”
对于留云行的回答,清虚并没有感到意外,这孩子就是一个老好人,性子软得很,不善与人争斗;此后就再也没有提过学武的事情了。
修道之人讲究清静无为,留云行却总不得闲。
晨起挑水,晌午采药,申时洒扫庭院,饭后还要在真武大帝像前借光阅览典籍。
同窗门人舞剑时,他在后院晾晒草药;众人比试轻功时,他正攀着峭壁摘岩茶。日子久了,连授课道人都叹:“这般筋骨,不习武可惜了。”
这日早课毕,留云行照例要去药房研磨朱砂;刚起身,衣袖却被扯住。
“你昨晚梦里嚷着什么‘北冥有鱼’,还把我吵醒了。叫都叫不醒,又梦见自己变成大鹏鸟了吧。”好友陈如安凑过来,圆脸上两只眼珠骨碌地来回转了两圈。
留云行一愣。
昨夜梦境格外清晰,鹤发老者端坐蒲团上,手持竹简娓娓道来。
这篇《逍遥游》留云行早己倒背如流,但梦中听来依旧字字如钟磬,震得神魂发颤。
当老者再次读到“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时,宽大的袖口无风而动,他欲细看,却猛地惊醒。
可现在听陈如安一说,昨晚一梦竟然是梦中梦!
“可能是刚好最近道长讲了《逍遥游》,你也知道平常我最喜欢就是这篇,应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含糊应着,耳根微微发烫。
他本想告诉陈如安真相的,可是潜意识却告诉他这是秘密,不能对旁人说。
陈如安也不追问,他老早就知道,留云行不时地会梦见大鹏鸟,只是这次入梦特别深而己。
午后是大伙自由活动的时候,但大多人都选择练武,打磨根基。
留云行独行于紫霄宫外道,在同门的吆喝声中分辨风铃之音;这随风而生的叮铃声响,在他听来就是美妙之音,他从中感受到了宁静。
但夜里的梦却让他难以从这天籁之音中寻得安宁,那老者乍眼一看却是像得道高人;但细看其眼睛,却会发现其内掩藏着深深的欲求。
“这老先生应当不是所谓的精怪,那他所求的是什么呢?还是,这真就仅仅是一个梦呢?”留云行觉得世间可能有精怪,但武当山绝对不会有,因为是天下第一仙山,所供奉者均以荡魔闻名。
他之所以不想与好友分享梦境,就是因为拿不准这梦是吉,是凶。
当晚,帮忙打扫完紫霄殿后,留云行便在油灯旁坐下,翻开《清静经》。
值夜道人进来添香油时,见他此时还如此认真研读经典,便不打扰。
人来,人走,但留云行恍若未闻。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久视末句,轻笑自嘲,合上书页,轻步而去。
“我心恒常,清净自然,又何必因外物而困惑呢?”留云行轻松地回到了寮房,房门轻开、轻掩。
看了一眼早己熟睡的好友,留云行觉得自己竟没陈如安自在,轻轻自嘲,安然入睡。
“孩子啊,你是觉得我在内还是在外呢?”
“悟性不错,样貌尚可,比虚竹那小和尚好了百十倍。”
“既然上天让我借你的躯体,再度睁开眼睛,那我逍遥派定该重见天日了。”
“少林寺竟然己成为了千年古刹。”
“咦,这张三丰是个人物!可惜不懂诗画音律与百工,否则就是我师父比之都要逊色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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