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甘泉殿。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屏住了呼吸,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惊扰了御座上,那位正在怒火中燃烧的帝王。
始皇帝嬴政,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他的面前,是一块由影卫用特殊方法,从骊山迷雾中“拓印”下来的,影像拓片。拓片上,那个与徐福一模一样的身影,以及那两个触目惊心的血字——“窃神”,清晰可见。
李斯,侍立在侧。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得意。
“好……好一个徐福!”
许久,始皇帝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朕,待他不薄。赐他高官,予他厚禄,任他驱使数万劳役,调动国库钱粮。朕,将长生的希望,全都寄托于他一人之身。”
他猛地一拍龙案,那由整块暖玉打造的龙案,竟被他拍出了一道裂纹。
“而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窃神!他竟敢,觊觎神明的力量!他竟敢,把朕,当成他窃取神力的祭品!”
“陛下,息怒。”李斯终于开口了,他躬身一拜,语气沉痛,却又恰到好处地,递上了一把刀子,“徐福狼子野心,罪该万死。然,其党羽遍布朝野,更有数千方士门徒,盘踞于骊山。这些人,长期受徐福蛊惑,思想早己被侵蚀。若处置不当,恐生祸乱。”
始皇帝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祸乱?”他冷笑一声,“在这大秦的疆土上,除了朕,谁,还敢言‘祸乱’二字?”
他站起身,在大殿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传朕旨意!”
“将徐福,打入廷尉府大牢,严加拷问!朕要知道,他背后,还有谁!他的同党,还有多少!”
“所有在骊山的方士,全部,就地收押!废其道法,去其衣冠,编入劳役营,让他们,用自己的血汗,去为朕的陵墓,添砖加瓦!”
“查抄徐福及其党羽在咸阳的所有府邸,家产,一律充公!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道道不带任何感情的旨意,从始皇帝的口中,被颁布出来。
那个曾经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被无数王公大臣奉为上宾的“仙师”集团,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被连根拔起,彻底打入了尘埃。
李斯的心中,涌起一阵快意。但他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为君分忧的,沉痛表情。
“陛下英明。”他再次躬身,“只是,骊山地宫之事……”
“骊山……”始皇帝走到殿前,望着远处骊山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渴望,但更多的,是忌惮。
那道冲天的光柱,那场诡异的影像,让他第一次,对自己正在建造的这座陵墓,产生了一丝恐惧。
“地宫,暂时封存。”他做出了决定,“在没有弄清楚,那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任何人,不准再靠近‘黑风口’一步!让魏缭,给朕把那里,用石头和铁水,彻底封死!”
“可是,陛下……”李斯心中一急。他废了这么大的劲,扳倒了徐福,可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这天大的宝藏,被重新封存起来的。
“没有可是!”始皇帝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鹰,“李斯,你记住。那东西,朕可以得不到。但,也绝不能落入任何,心怀不轨之人之手!你,明白吗?”
“……臣,明白了。”李斯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皇帝这是,被吓破了胆。那场“窃神”大戏,演得太过火,反而让皇帝,对这古文明的力量,产生了极大的戒心。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陛下,”李斯脑中急转,立刻换了一种思路,“封存地宫,乃是万全之策。只是,那‘古神之力’,既然己经被唤醒,若置之不理,恐其能量外泄,久而久之,再生祸端。依臣之见,当寻一妥善之法,对其进行‘研究’与‘疏导’。”
他故意将“研究”二字,咬得很重。
始皇帝,果然,停下了脚步。
是啊,那力量,虽然可怕,但如果能为己所用……
“你有何想法?”
“陛下,徐福虽是骗子,但他网罗的那些方士之中,未必没有,真正懂得‘古法’之人。我们可以从那些收押的方士中,筛选出一批人,让他们,戴罪立功。在我们的监管之下,去研究那些从地宫中流传出来的,零星的古物和文献。”
李斯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如此,既能安抚那些方士,使其不至于狗急跳墙。又能,将这股神秘的力量,牢牢地,掌控在陛下的手中。假以时日,待我们彻底洞悉了其中的奥秘,再重启地宫,岂不是,更加万无一失?”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迎合了皇帝的“安全第一”,又满足了他对长生和力量的渴望。
始皇帝沉吟了许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准奏。”
他看着李斯,眼神深邃:“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朕,只要结果。”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斯躬身一拜,眼底,闪过一丝谁也没有察觉到的,胜利的微笑。
他虽然暂时失去了进入地宫的机会,却得到了比这更重要的东西——研究古文明力量的,独家授权。
从今天起,他,将成为大秦帝国,唯一一个,能够合法地,触碰“神之领域”的人。
……
骊山,某处废弃的矿洞深处。
赵彻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听着骨哨中,传来的,“泥鳅”发来的,关于咸阳朝局变动的,最新情报。
“徐福倒台……方士被贬为劳役……李斯,全权接管……”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李斯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个男人,就像一条最狡猾的毒蛇,总能在最不利的局面下,找到那个最刁钻的角度,咬出最致命的一口。
他本想让李斯和地宫,这两头猛虎,互相牵制。却没想到,李斯竟然以退为进,借着皇帝的恐惧,将整个“古文明项目”的控制权,都揽到了自己手中。
赵彻知道,自己的麻烦,更大了。
一个被关在笼子外,对着笼中宝物,垂涎三尺的李斯,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个手握着笼子钥匙,可以从容不迫地,研究如何打开这把锁的,李斯。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费尽心机,导演了这么一出大戏,结果,只是帮着李斯,踹开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而己。
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棋手,到头来,还是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过河卒。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摊开手掌,一抹刺目的殷红,出现在掌心。
是强行催动精神力,操控方尖碑,留下的后遗症。
他现在的状态,很差。
而外面,那张由李斯和影卫,共同编织的大网,正在越收越紧。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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