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五十分，秦子阳站在玄机堂拍卖会馆的青铜门前，西装内袋的微型摄像头贴着皮肤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烙在胸口。
他望着门两侧持枪的黑衣人，喉结滚动两下——三天前在仓库听到的“十点拍卖厅”，此刻正像根烧红的铁钎戳在神经上。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冷油的味道，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压缩了。
“证件。”左边的保镖伸出戴皮手套的手，金属探测器在秦子阳腰间扫出嗡鸣，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像是老鼠磨牙般令人头皮发麻。
他低头摸出伪造的“海外收藏协会”会员证，指腹悄悄蹭过袖口内侧的凸起——那是老黄牛托人送来的抗灵封锁丹，黄豆大小，此刻正随着心跳在皮肤下微微发烫，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小火球。
“转身。”右边的保镖突然卡住他后颈，掌心的针管抵住他耳后，冰冷如蛇鳞。
秦子阳瞳孔骤缩，想起墨婆婆说过玄机堂的“禁灵针”会封了修士的灵脉，可下一秒，后颈传来的刺痛里，他尝到了嘴里预先含着的丹药残渣，苦得发腥——抗灵封锁丹在舌苔上化开的瞬间，他感觉灵脉处的麻痹像被撕开道口子，一股灼热的气流重新顺着经络奔涌。
“进去。”保镖拍了拍他后背，金属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震得他耳膜一阵嗡鸣。
拍卖厅的水晶灯冷得像冰碴，照得大理石地面泛着青白的光。
秦子阳数着台阶往下走，脚步回响在空旷的厅堂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目光扫过环形看台，二十来个买家或坐或立，袖口都别着玄机堂的暗纹徽章。
有几个他在黑市见过——上周刚卖过假符给戴翡翠镯子的胖女人，此刻对方正捏着珍珠项链和旁边的银发老头低语，声音像指甲刮玻璃：“莫堂主说这是昆仑真货，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是能靠这个结丹……”
“诸位久等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炸响，全场瞬间安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秦子阳抬头，看见莫问天从二楼包厢缓步而下，金丝眼镜反着光，红痣在眼下像滴凝固的血。
他的皮鞋踏在楼梯上的节奏缓慢却极具压迫感，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他手里托着黑丝绒托盘，三块幽蓝玉片躺在上面，云纹流转的样子，和仓库里夜枭私藏的那块如出一辙。
玉片散发出淡淡的凉意，仿佛寒潭深处的水汽扑面而来。
“这三块灵玉，是本堂花半年时间从昆仑遗迹盗掘而出。”莫问天指尖划过中间那块最大的玉片，“经鉴定，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七，可助筑基期修士突破瓶颈——”
“放屁。”秦子阳在心里骂了句，右手悄悄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能闻到自己手心渗出的汗味，混着皮革与金属的气味，令他胃部一阵翻腾。
系统界面在他视网膜上弹出淡蓝光幕，扫描结果刺得他眼睛发疼：左边两块玉片表层的灵气是人工注入的，内部全是碎石粉；右边最小的那块，云纹里藏着若有若无的金芒，和他兜里母亲留下的碎片共振得厉害，“匹配度89%”的字样在光幕上跳动。
“现在进入鉴定环节。”穿墨绿唐装的小刀刘从侧门晃出来，手里的拍卖槌敲得清脆，“有请本堂首席鉴定师——”
“慢着。”秦子阳突然举手，掌心的微型摄像头对准托盘。
镜头轻微震动，带起一丝细微的嗡鸣。
弹幕在他眼镜片上疯狂滚动，“冲”“揭穿他们”的字样几乎要溢出屏幕，闪烁的蓝光映在他的眼底，像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注意到莫问天的手指在托盘边缘收紧，又慢慢松开，笑容像贴在脸上的假皮：“这位先生有何指教？”
“我就是个喜欢捡漏的小贩。”秦子阳扯出痞笑，故意踉跄两步，袖扣擦过桌面发出叮当响，带着几分醉意的语气让空气稍显松弛，“就是好奇，这灵玉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刀刘的眼皮跳了跳，手指着拍卖槌的象牙柄，象牙表面因摩擦而微微发热。
秦子阳看见他喉结动了动——上回在墨婆婆的茶摊，这老滑头喝着茉莉花茶说“玄机堂的货，假的比真的多”，此刻却笑得像尊弥勒佛：“既然先生有疑，不如玩个赌命鉴定？灵玉贴额，真货养神，假货噬魂——敢不敢？”
空气陡然凝固，仿佛有人将呼吸也抽离了现场。
戴翡翠镯子的胖女人倒抽冷气，银发老头的雪茄掉在地上，火星噼啪溅在地毯上，烧出一小块焦痕。
秦子阳感觉后颈的寒毛全竖起来了，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首播热度突破百万，是否开启弹幕投票？”他低头瞥向隐形耳机，弹幕正以每秒百条的速度刷屏，“A.赌命鉴定”的字样几乎要淹没屏幕。
“赌。”他咬着后槽牙开口，声音却稳得像块石头，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份冷静。
小刀刘的笑僵在脸上，伸手去托玉片时，秦子阳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道淡粉色疤痕——和墨婆婆说的“三年前被玄铁剑砍伤”分毫不差。
玉片贴上额头的瞬间，寒意顺着眉心往识海钻，他眼前发黑，听见自己骨头咯咯作响，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碾压。
系统光幕突然炸开刺目金光，“是否激活溯源追踪？”的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
“确认。”他在心里嘶吼，咬破舌尖的疼让意识清明了些。
画面像被撕开的老电影胶片——青砖黛瓦的小院里，穿蓝布衫的女人蹲在井边洗衣服，发间别着块幽蓝玉片。
“小阳，过来。”女人抬头笑，眼角的痣和他一模一样。
镜头摇晃着拉近，穿西装的男人从院外走进来，金丝眼镜反着光，袖口的袖扣是玄色玉髓雕的龙——和莫问天今天戴的，竟是同款。
“这灵玉是资本用来榨取底层修士的工具！”秦子阳猛地扯开领口，额头上的玉片“当啷”掉在地上。
他指着莫问天，声音发抖却像炸雷：“他们把玉粉掺进长生胶囊，用普通人的命养这些假货！真玉……真玉在你们老板赵无极手里！”
全场炸了锅。
胖女人尖叫着撞翻椅子，银发老头抄起桌上的红酒瓶，几个黑衣人己经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秦子阳的脑袋。
莫问天的金丝眼镜摔在地上，红痣因暴怒而，他扯着嗓子吼：“抓住他！活要见人，死——”
“砰！”
枪声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
秦子阳本能地打滚，后腰撞在桌角上的疼让他清醒过来。
他摸向兜里的灵玉碎片，母亲留下的那块正烫得惊人，仿佛要烧穿布料。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快跑”“引爆它”的字样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他抬头看向莫问天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今晚，有人要当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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