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雨夜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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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雨夜诡影

 

暴雨像是天河崩裂,狂暴地砸在洋房古老的琉璃瓦上,声势骇人。惨白的电光一次又一次撕裂浓墨般的夜,短暂地将扭曲的树影投在湿漉漉的窗玻璃上,随后便是紧随而至、震得人心头发颤的炸雷。狂风在屋脊和烟囱间凄厉地呼啸,卷起庭院里凋零的枯叶,狠狠拍打着紧闭的门窗。

下午法庭上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抗,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和精神。骨灰盒被打开的瞬间,飞扬的尘埃,死寂过后爆发的混乱,法官震怒的槌声,记者们疯狂的闪光灯……还有陈默最后投向她的那道混合着震惊、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她疯狂行为的绝望眼神。她将自己彻底撕裂开来,暴露于人前,只为守住顾云深最后的一点痕迹——这座寄托了他们过往所有梦想与温情的“月光堡垒”。代价是巨大的疲惫,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冰冷,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外界的一切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这厚厚的墙壁之外,只剩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单调地敲打着她的神经。

陈默第一次坐在稍远些的沙发上,身体僵硬。那份在法庭上发现的、带有赵东升专属皇冠烙印的指纹拓印纸副本,此刻正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几乎要被他掌心的汗浸透揉碎。赵东升伪造遗嘱的铁证!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大脑。然而,随之而来的恐惧感同样尖锐刺骨。指证?法庭上赵东升律师那狠戾的眼神和胜券在握的冷笑,让他毫不怀疑自己一旦开口,不等走出法院大门就可能“意外身亡”。不指证?眼睁睁看着苏璃失去一切,看着洋房落入仇人之手?

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无法缓解内心的焦灼。他悄悄抬眼,视线掠过苏璃毫无生气的侧影,心口像堵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她为自己承担了所有的风暴,而自己却连出声的勇气都还在挣扎。这份沉重的秘密,该如何安放?顾云深用生命换来的地质档案和那个沉重的密码箱。那是风暴的核心,是赵东升垂涎的目标,或许……也是苏璃手中最后的底牌?

林薇则显得异常焦躁不安。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兽,在客厅另一端宽大的波斯地毯上来回踱步。高跟鞋沉闷地敲击着地板,发出规律的“叩、叩”声,节奏紊乱,泄露着主人内心的乱麻。她数次停下脚步,望向窗外墨黑色的、被暴雨疯狂鞭打的夜色,眉头紧锁,手指神经质地绞着睡袍的腰带。下午那笔神秘打入陈默账户的百万巨款如同一根刺,扎在她心上。陈默那副惊愕迷茫的表情不似作伪,可这笔钱究竟是谁的手笔?赵东升抛出的诱饵?还是某个藏在更深处、意图不明的“盟友”布下的迷局?抑或……是苏璃最后的安排?无论是哪一种,都预示着风暴远未平息,反而正在加速逼近。她感到自己正身处漩涡中心,每一个方向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而赵东升那张虚伪贪婪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压抑的沉默在客厅里蔓延,只有壁炉的噼啪声、窗外肆虐的风雨声和林薇单调的踱步声交织着,构成一曲沉闷而充满不安的交响。

突然!

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如巨蟒的惨白电光撕裂了整片天空,刹那间将昏暗的客厅映照得如同白昼。光芒耀眼刺目,清晰地映照出墙壁上油画中人物的惊恐表情、苏璃毫无血色的脸庞、陈默骤然紧绷的身体轮廓以及林薇猛地僵在原地、错愕抬头的姿态。

就在这刺眼的光芒达到顶峰的瞬间——

“轰隆!!!!!”

一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劈开的、震耳欲聋的惊雷悍然炸响!窗玻璃疯狂地颤栗,发出濒临破碎的呻吟。紧接着,整个洋房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猛地一沉,随即陷入一片绝对、彻底的黑暗之中!

壁炉的火光陡然熄灭,所有灯具的光源瞬间消失。只有窗外断续的闪电,诡异地为房间内部涂抹上一层短暂、幽蓝而扭曲的影子,随即又被更深沉的黑暗吞没。

“啊!”林薇短促地惊叫一声,脚步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雕花矮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浓重的黑暗带着冰冷的湿气瞬间包裹了所有人。

“电闸跳了!”陈默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强自的镇定。他立刻站起身,凭着记忆摸索着向壁炉的方向靠近,“苏璃?林薇?你们还好吗?”

“我没事。”苏璃的声音从扶手椅的方向传来,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黑暗中,她细微的动作带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该死!”林薇低声咒骂着,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这鬼天气!”她开始在黑暗中慌乱地摸索,“手机…我的手机呢?”

“先别慌,可能只是保险丝烧了,或者外面线路被雷劈断了。”陈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靠一些,摸索的手指终于触到了苏璃椅子的扶手,“我去看看总闸……应该在厨房后面的储藏间。”

就在这时——

轰隆!又一声闷雷滚过天际。

就在这雷声的余韵尚未散去的短暂间隙里,一种极其细微、几乎被风雨声完全掩盖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和门板,隐隐约约地钻入陈默的耳中。

咯哒…咯哒…咯……

那像是金属工具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什么硬物的表面,又像是某种精密锁具的拨片被极其谨慎地拨动。声音的来源异常清晰:器重地!

陈默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刹那冻结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尾部急速窜升到头顶。

密码箱!

“嘘——!”他猛地抬手,在绝对的黑暗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尽管他知道苏璃和林薇可能根本看不见。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质感,“听!有声音!”

黑暗中,苏璃的呼吸骤然停顿了一瞬。林薇摸索的动作也瞬间僵住。

死寂。三个人在浓稠的黑暗里屏住了呼吸,心跳声在寂静中如同擂鼓般清晰可闻。

咯哒……

那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撬动声,再次清晰地传来!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紧绷的神经。

不需要任何言语,冰冷的共识在瞬间达成——有人潜入了洋房,目标首指密码箱!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肾上腺素急速飙升。他一把抓住苏璃冰冷的手腕,将她轻轻却不容置疑地按回扶手椅深处:“待在这里!别动!也别出声!”他的声音急促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随即转向林薇声音的方向,“林薇!跟我来!轻点!”黑暗中,他只能凭借模糊的方向感和记忆行动。

林薇没有回应,但陈默听到了她急促靠近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声。恐惧之外,一股被冒犯的怒火正在她胸中燃烧。

两人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凭借着对洋房格局的熟悉和对那细微撬动声来源的追踪,摸索着离开客厅,悄无声息地踏上通往二楼的宽阔橡木楼梯。每一步都踩在边缘,极力避免陈旧的木头发出一丝呻吟。窗外的闪电偶尔撕开黑暗,照亮他们紧绷如弓弦的面容和紧握的拳头。楼梯转角处巨大的落地窗映照着外面摇曳狰狞的树影,如同窥视的鬼魅。

撬动声持续着,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耐心和执着。

咯…嚓…咯哒…是金属工具在强行破坏锁芯或者试图撬开坚硬箱体的声音!

陈默的手心全是冷汗。他侧身贴在冰冷的橡木门板上,屏息倾听了一秒。旁边的林薇浑身散发着一种绷紧的、即将爆发的攻击性。他深吸一口气,左手猛地握住了冰凉的黄铜门把手,右手蓄力,全身肌肉绷紧。

就是现在!

“砰!”

陈默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撞开厚重的门!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洋房中如同炸雷!

几乎在同一瞬间!

“咣当——!”

一道刺眼的白光撕裂了书房内的黑暗!是闯入者慌忙打开了一支强光手电筒,光柱像利剑般横扫!刺目的光芒瞬间剥夺了视觉,只留下炫目的残影和光晕!

混乱的光影中,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蒙着口罩的黑影正半跪在那个沉重、冰冷的黑色合金密码前!箱体边缘,几道深深的、新鲜的撬痕在强光下泛着狰狞的金属光泽!

闯入者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如此迅速精准地找到这里,被撞门声和骤然出现的两人惊得一僵!强光手电的光柱因为他的动作剧烈晃动,疯狂地在墙壁、书架和闯进来的陈默、林薇脸上扫过!闯入者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慌!

恐惧和愤怒瞬间点燃了林薇。混乱的光影中,她一眼瞥见闯入者身后靠在书架旁的那根顾云深留下的高尔夫球杆!那是顾云深生前闲暇时在花园里练习用的,冷硬的金属杆身反射着手电筒的光,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刺入林薇的眼帘!

没有丝毫犹豫!野兽般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林薇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厉喝,猛地向前扑去!她的动作快如雌豹,带着玉石俱焚般的狠戾!

“滚出去!”

她一把抄起那沉重的金属球杆!冰冷的握柄瞬间嵌入手心,与血脉相连。借着前冲的势头,她双臂抡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球杆之上!球杆撕裂空气,带着沉闷的呼啸,朝着闯入者惊魂未定、下意识抬起阻挡的左臂狠狠砸落!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声在狭小的书房内骤然响起!伴随着闯入者闷在口罩下的一声压抑到极点的惨嚎!

强光手电筒脱手飞出,“哐当”一声重重砸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地板上,光柱歪斜着射向天花板,将整个布满书籍和阴影的房间映得一片诡异的光怪陆离。碎裂的光芒中,闯入者抱着被砸断的手臂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剧痛和怨毒!

陈默也被林薇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惊得心头一跳,但身体反应更快!他怒吼一声,趁着闯入者遭受重创、阵脚大乱的瞬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扑过去,张开双臂试图将其擒抱!

然而,闯入者也绝非庸手!剧痛激起了他亡命徒般的凶性!他强忍臂骨折断的剧痛,眼中凶光爆射,猛地将手中沉重的撬棍向着扑来的陈默狠狠掷出!同时用身体猛地撞向旁边的落地窗!

撬棍带着风声呼啸而来!陈默瞳孔一缩,下意识侧身闪避!沉重的金属撬棍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哐啷”一声砸在后面厚重的书架上,几本精装书哗啦啦地掉落下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交错之间!

“哗啦——!!!”

巨大的玻璃破碎声震耳欲聋!闯入者首接用身体撞碎了书房的落地窗!狂风裹挟着冰冷的暴雨瞬间倒灌而入!碎玻璃如同冰雹般西处飞溅!

闯入者毫不犹豫,身影一闪,不顾一切地从那破碎的窗口纵身跃下!

“站住!”陈默冲到窗口,冰冷的雨水和狂风立刻劈头盖脸地打来!借着楼下庭院里一盏尚未被雷击毁、在风雨中摇曳昏黄的路灯微光,他看到那个深色的身影重重摔在下方湿漉漉的草坪上,溅起大片泥水,随即挣扎着爬起,抱着断臂,一瘸一拐却速度极快地消失在狂乱的风雨和庭院深处更浓重的黑暗里。

追不上了!

陈默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残留着尖锐玻璃碎茬的窗框上!指关节瞬间传来刺痛,殷红的血珠渗出,又被冰冷的雨水迅速冲刷稀释。他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黑影的黑暗,牙关紧咬,胸腔里翻涌着强烈的挫败感和怒火。

“咳咳……”林薇剧烈的喘息声在身后响起。她丢开沉重的高尔夫球杆,金属杆身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刚才那一下爆发耗尽了她的力气,此刻扶着书桌边缘,剧烈地咳嗽着,胸口起伏不定,脸色在晃动的手电余光中显得异常苍白。

“你怎么样?”陈默喘着粗气,转过身急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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