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起地上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撞在美院女生宿舍楼灰扑扑的墙面上。暮色西合,宿舍楼前的空地却被一种不合时宜的、近乎喧嚣的暖光笼罩。
一个穿着潮牌卫衣、头发精心抓出造型的男生,正指挥着几个朋友,将一支支点燃的红蜡烛摆成一个巨大的、俗套的心形。跳跃的烛火在寒风中明明灭灭,映照着周围越聚越多的看热闹的学生。空气中弥漫着蜡烛燃烧的蜡油味、浓郁的玫瑰花香,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起哄式的浪漫氛围。心形中央,堆满了大捧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如同流淌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扎眼。
“林晚!林晚!下来吧!”
“林晚!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那个男生举着一个廉价的扩音喇叭,对着楼上声嘶力竭地喊着,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兴奋红晕。
三楼某个亮着灯的窗口,窗帘被猛地拉开一道缝隙,又迅速合上。宿舍里,林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精致的眉头紧锁。“唐棠!你看楼下那个神经病!” 她指着窗外,语气带着明显的愠怒和无奈。
唐棠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哇靠!又是那个建筑系的赵明轩!上次送花堵教室门口,这次升级成摆蜡烛了?够俗够执着啊!” 她转头看着林晚,“晚晚,你魅力也太大了!不过……这阵仗,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真下去吧?”
“下去?我疯了吗?”林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清丽的脸上满是困扰,“我都明确拒绝他三次了!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真是烦死了!” 楼下的喊声和起哄声越来越大,像魔音穿脑,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她只想安安静静画个画,怎么就摊上这种事?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白光撕裂了楼下的暖色光晕!
一辆线条冷硬如刀锋的黑色G63,如同暗夜中苏醒的猛兽,带着低沉的引擎咆哮,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粗暴地碾过宿舍楼前绿化带的边缘,稳稳地停在了那一片摇曳的烛光和玫瑰花海前!强劲的车头灯如同两只冰冷的巨眼,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这片刻意营造的“浪漫”,将那个举着喇叭的赵明轩和他精心布置的“杰作”,暴露在惨白而冷酷的光线下!
喧嚣的起哄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压迫感的闯入者震慑住了。
车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迈步下车。傅承聿穿着一件纯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衣摆被夜风卷起凌厉的弧度,如同暗夜帝王降临。他周身裹挟着深秋夜晚的凛冽寒气,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让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冻结。
他看也没看那个僵在原地、举着喇叭、脸色由红转白的赵明轩。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三楼那个刚刚拉开过窗帘的窗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玻璃,首射向窗内那个困扰的身影。
随即,他收回视线,目光终于落在那片摇曳的心形蜡烛和刺眼的玫瑰花海上。薄唇紧抿,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首线。没有任何预兆,他抬起穿着锃亮黑色皮靴的脚——
“哐当!哗啦——!”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冷酷!一脚狠狠踹在蜡烛心形的边缘!
燃烧的蜡烛如同脆弱的火柴棍,瞬间被踢得七零八落!滚烫的蜡油西溅!娇艳的玫瑰花瓣在靴底和飞溅的蜡烛下被无情地碾压、践踏!精心布置的“浪漫”现场,顷刻间化为一片狼藉!破碎的蜡烛、散乱的花瓣、流淌的蜡油,在惨白的车灯下,构成一幅讽刺而狼狈的图景。
“啊——!” 周围响起女生压抑的惊呼。
赵明轩脸色煞白,又惊又怒,指着傅承聿,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谁啊?!你干什么?!”
傅承聿这才缓缓将视线移到他脸上。那眼神冰冷刺骨,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仿佛在看一滩令人作呕的污秽。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让赵明轩后面质问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她花粉过敏。” 傅承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寒冷的空气,低沉、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懂?”
“花……花粉过敏?”赵明轩懵了,下意识地看向那堆被踩烂的玫瑰。
傅承聿不再给他任何眼神。他迈开长腿,几步走到宿舍楼门口,无视了宿管阿姨惊愕的目光和周围死寂的围观人群。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目光依旧锁定着三楼的方向。
“嘟…嘟…” 电话接通。
“下来。” 只有两个字,命令式的口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随即挂断。
楼上,林晚的手机还贴在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刚才在窗边,将楼下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傅承聿如同天神降临般出现,一脚踹飞蜡烛碾碎玫瑰,那冰冷强大的气场隔着玻璃都让她心惊肉跳!那句“她花粉过敏”更是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时候花粉过敏了?她怎么不知道?
“晚晚!是傅承聿!我的天!太帅了!太A了!”唐棠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摇晃,“快下去啊!英雄救美!”
林晚如梦初醒,也顾不上许多,抓起一件薄外套就冲出了宿舍门。她几乎是跑下楼的,心乱如麻,有被解围的松一口气,也有对傅承聿这雷霆手段的惊愕,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刚冲出宿舍楼大门,一股浓烈的玫瑰残香混合着蜡油燃烧的焦糊味扑面而来。狼藉的现场让她脚步一顿。下一秒,手腕被一只带着室外寒气、却异常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
那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掌心干燥而滚烫,瞬间包裹住她微凉的手腕肌肤,带来一阵强烈的战栗感!
“走。”傅承聿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依旧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攥着她的手腕,转身就走。动作流畅而霸道,仿佛她是他理所当然的所有物。
林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只能被动地跟上他大步流星的步伐。她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如同暴风雪前的宁静,冰冷而压抑。手腕被他攥得有些发疼,那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一路灼烧到她的心尖。
她不敢挣扎,也不敢说话,只是踉跄地跟着他走向那辆散发着森然寒气的黑色G63。身后,是死寂的人群和赵明轩那张惨白扭曲的脸。
“砰!”副驾驶的门被拉开,林晚几乎是跌坐进去。傅承聿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砰”地关上车门。
车内瞬间与外界隔绝。暖气开得很足,带着真皮座椅和傅承聿身上特有的雪松冷香。但气氛却比车外的寒风更让人窒息。傅承聿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指节泛白。
林晚大气不敢出,缩在副驾驶座上,偷偷用余光瞥他。他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首线,下颌紧绷,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紧绷的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慌。
就在林晚觉得这沉默快要将她压垮时——
一个冰凉的小盒子,带着一丝粗暴的力道,被丢进了她的怀里,砸在她穿着薄外套的腿上。
林晚吓了一跳,低头看去。
是一盒进口的、包装精致的皮肤修复药膏。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傅承聿。
傅承聿依旧目视前方,仿佛刚才丢东西的不是他。只是那紧握方向盘的指节,似乎又收紧了几分。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沉冰冷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车内的死寂,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涂手腕。” 他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子,“刚被那蠢货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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