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屋顶,晨光熹微。
乌鸦兄志得意满地站在石獬豸脑袋上,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它小心翼翼地从獬豸大张的石头嘴巴后面,叼出了那片边缘微焦、但依旧金光闪闪的小箔片。
“嘎!”(翻译:真金!亮闪闪!)
它把金箔片放在獬豸光滑的头顶,歪着小脑袋,绿豆眼一眨不眨地欣赏着。阳光洒在金箔上,折射出的光芒,上面那些弯弯曲曲、如同鬼画符的刻痕也清晰可见。乌鸦兄用鸟喙轻轻啄了啄,发出细微的“叮”声,满意极了。
这才是配得上它乌鸦大爷的宝贝!比那黑乎乎的碎片强多了!
欣赏够了,它又宝贝地把金箔片叼起来,准备塞回那个安全的石头缝里。至于那块黑乎乎、卡得死紧的尾钩碎片?哼,暂时就让它待在那儿吧,等本大爷心情好了再说!
国公府,沈云锐捏着瘦猴连夜拓印下来的、模糊不清的“鬼画符”金箔纹样,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都画的啥?蚯蚓开会?蜘蛛爬网?”他对着阳光左看右看,“西南蛮子的文字?还是什么邪教符号?”
大哥沈云霆拿着另一张更清晰的拓片(得益于金箔被火烧过边缘),仔细端详:“不像通用文字。倒像某种特定的标记或者图腾…有点像…蛇的鳞片纹路盘绕?又或者…某种毒虫的抽象形态?”他眼神锐利,“无论是哪种,出现在他们的据点,绝非偶然。那片被乌鸦叼走的金箔,是关键!”
“可那黑鸟叼着金子早飞没影了!”沈云锐摊手,“城西南那么大,谁知道它把宝贝藏哪个耗子洞里了?”
“不是耗子洞。”沈云霆放下拓片,指尖点了点桌面,“瘦猴说,火起时,那鸟是从城隍庙方向俯冲下来趁火打劫的。得手后,它又立刻飞回了庙的方向。所以,它的老巢,十有八九就在城隍庙附近,甚至就在庙里。”
“城隍庙?!”沈云锐眼睛一亮,“有道理!那地方够高够显眼,香火旺人又多,反而不容易引起注意!鸟贼还挺会挑地方!我这就带人去搜!”
“搜?”沈云霆瞥了他一眼,“城隍庙香火鼎盛,人来人往,你带人上去翻瓦片掏鸟窝?你是想被庙祝和香客当疯子打出来,还是想让全京城都知道国公府三少爷在城隍庙顶找鸟窝?”
沈云锐一噎:“那…那怎么办?”
“用脑子。”沈云霆敲了敲太阳穴,“你不是号称‘路路通’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确定那鸟的落脚点,然后…想办法‘买’回来。记住,动静要小,最好神不知鬼不觉。”
半个时辰后,沈云锐带着巴图,拎着个盖着布的竹篮,一副虔诚香客的模样,混进了城隍庙。
大殿里烟雾缭绕,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沈云锐装模作样地上了炷香,捐了点香油钱,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殿内高大的梁柱和屋顶扫视。
“巴图,眼神好使点,看看哪根梁上、哪个犄角旮旯有鸟窝或者黑鸟蹲着!”沈云锐低声吩咐。
巴图仰着大脑袋,脖子都快扭断了,努力分辨。看了一圈,他瓮声瓮气地摇头:“掌柜的…上面…光秃秃…没窝…没鸟…”
沈云锐有点失望,难道猜错了?他不死心:“走,去院子里看看。”
两人来到殿前的大院。这里视野开阔了些。沈云锐抬头,目光扫过高高的庙宇屋顶。青黑色的瓦片层层叠叠,屋脊上蹲着一排形态各异的石雕脊兽,在阳光下沉默伫立。
突然!
“嘎——!”一声熟悉的、带着点炫耀意味的鸣叫从头顶传来!
只见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乌鸦,正站在最高处那只昂首向天、张着大嘴的石獬豸脑袋上,得意地抖着羽毛!阳光照在它身上,仿佛给它镶了道金边。
“在那儿!”沈云锐差点蹦起来,赶紧压低声音,激动地指着屋顶,“獬豸脑袋上!就是它!黑得跟炭似的!”
巴图也看到了,用力点头:“黑…贼亮!”
沈云锐激动之余,又犯愁了。屋顶那么高,怎么上去?就算上去了,众目睽睽之下掏鸟窝?老庙祝非得拿扫帚抽他不可!
“得智取…智取…”沈云锐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目光落在了手里盖着布的竹篮上。有了!
他拉着巴图,找了个离大殿稍远、但能清楚看到獬豸石像的角落。掀开竹篮上的布,里面赫然是几样东西:一小碟炸得金黄酥脆的肉渣(点心铺出品,香飘十里)、几粒圆润的紫皮葡萄、还有…几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铜钱!
“嘿嘿,鸟兄,看这边!”沈云锐捏起一小块肉渣,朝着屋顶的方向,用力晃了晃。
浓郁的肉香随风飘散。
原本在獬豸头上顾盼自雄的乌鸦兄,小鼻子(喙边的鼻孔)猛地一抽!
“嘎?!”(翻译:什么味儿?这么香!)
它绿豆眼瞬间锁定下方那个晃悠着金黄小东西的两脚兽!肉!好香的肉渣!
乌鸦兄天性中的贪吃和好奇立刻被勾了起来。它扑棱着翅膀,从獬豸头顶飞起,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最终抵挡不住诱惑,落在了离沈云锐他们不远的一棵老槐树枝头,歪着头,警惕又渴望地盯着沈云锐手里的肉渣。
“有门儿!”沈云锐心中暗喜,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在肿脸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滑稽),“鸟兄?商量个事儿呗?你看这个,”他又晃了晃肉渣,“香喷喷的肉渣,换你昨天叼走的那片小金片,怎么样?很划算吧?”说着,他还特意把旁边那几枚闪亮的铜钱也往前推了推,“再加点‘亮晶晶’!买一送一!”
乌鸦兄看看肉渣,又看看铜钱,再看看沈云锐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它的小脑瓜飞速运转:肉渣?香!想要!铜钱?亮!也想要!但是…那片金箔?更亮!而且是它凭本事(趁火打劫)弄来的!凭什么换?!
“嘎!”(翻译:想得美!)乌鸦兄脖子一梗,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嘿?嫌少?”沈云锐以为它讨价还价,又加码,拿起一颗葡萄,“再加这个!水灵灵的葡萄!甜!”
乌鸦兄看着葡萄,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摇头:“嘎!嘎!”(翻译:不换!金箔是本鸟的!)
沈云锐有点急了,把篮子往巴图手里一塞,自己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鸟兄,通融通融嘛!那片金箔对你没用,就是块金属片子!你看这肉渣,多实在!葡萄,多水灵!铜钱,还能…呃…垫窝?”他实在想不出铜钱对鸟有啥用。
乌鸦兄似乎被他的聒噪烦到了,又或者觉得被小看了。它绿豆眼一瞪,突然猛地俯冲下来!
沈云锐以为它被说动了,刚露出喜色,却见那黑鸟爪子一伸,不是冲肉渣,也不是冲金箔,而是闪电般抓起竹篮里最大、最亮的那枚铜钱!
“嘎——!”(翻译:傻了吧!爷全都要!)
乌鸦兄得意地发出一声长鸣,抓着那枚铜钱,头也不回地窜回了獬豸头顶!它把铜钱也塞进了那个石头缝隙里,和金箔片放在一起,然后用鸟喙得意地敲了敲獬豸的石头角,仿佛在炫耀:看!本鸟的战利品又增加了!
沈云锐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和竹篮里少了一枚的铜钱。
“我…它…它抢钱?!”他指着屋顶,气得脸更肿了,“这扁毛畜生!它耍我!”
巴图也看傻了,瓮声瓮气:“鸟…坏…贼!”
就在这时,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从大殿门口炸响:
“又是你这黑炭头!还敢偷香客的钱?!无法无天了!!”
只见老庙祝气得胡子都来了,手里抄着一把长柄扫帚,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他刚才在殿里就隐约听到乌鸦叫,出来一看,正好目睹了乌鸦俯冲“抢劫”沈云锐铜钱,然后得意飞走的全过程!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那贼鸟没伤着你吧?”老庙祝冲到沈云锐面前,又是气又是愧,“这扁毛畜生!前些天就惊扰神灵,老朽还没顾上收拾它,今天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窃了!简首反了天了!”他挥舞着扫帚,对着屋顶上的乌鸦影破口大骂,“有本事你下来!看老朽不拔光你的毛!”
乌鸦兄站在獬豸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气急败坏的老庙祝和一脸郁闷的沈云锐,得意地抖了抖羽毛:“嘎!嘎嘎!”(翻译:老头儿,有本事你上来呀!)
沈云锐看着这场面,真是哭笑不得。鸟没哄着,还赔了一枚铜钱,倒把庙祝的火力全吸引过来了。他赶紧拉住暴走的老庙祝:“老人家息怒!息怒!一枚铜钱而己,不打紧!那鸟儿…呃…挺有灵性的,算了算了…”
老庙祝还在骂骂咧咧,沈云锐则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獬豸石像。
贿赂失败,强攻(上房)无望,还惹了一身骚。
那狡猾的黑鸟,把宝贝塞在石兽嘴巴后面…这怎么弄?总不能真把城隍庙的镇殿石兽给拆了吧?
沈云锐郁闷地带着巴图往外走,走到庙门口时,他下意识地回头又望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獬豸。
阳光正好照在獬豸微张的石头嘴巴上。
忽然,沈云锐眼尖地发现,在那石头嘴巴的阴影缝隙边缘,似乎…卡着一点极其微小的、金灿灿的碎屑? 像是金箔被粗糙的石头刮蹭下来的一点点金渣!
他猛地停住脚步,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鸟喙叼着金箔片硬塞进石头缝里,那金箔边缘又有些焦脆…刮蹭下来点金粉金渣,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那也是金子啊!而且是带着同样“鬼画符”的金子!
如果连这一点点金渣都能对那黑鸟产生如此大的吸引力…那是不是意味着,它对“亮闪闪+金子”的组合,有着近乎本能的、无法抗拒的痴迷?
沈云锐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巴图,”他低声吩咐,眼神重新燃起斗志,“回去让铺子里的老师傅,用纯金…给我熔一小块!不要太大,就要…米粒那么大!但是要做得…特别亮!特别闪! 最好能晃瞎鸟眼的那种!”他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獬豸石像,“鸟兄,你喜欢亮晶晶是吧?爷给你来个狠的!看你这回…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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