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锐被自己那块“无敌大补糖饼”齁得差点灵魂出窍,灌了整整一壶凉茶才缓过劲儿来,舌头都麻了。他看着被母亲和妹妹捧在手里、香甜的草原奶酥饼,再看看自己那堆黑乎乎、硬邦邦的“战略储备”,悲愤地一挥手:“撤!都给我撤下去!找个通风干燥的库房锁起来!少爷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它们!”
护卫们如蒙大赦,赶紧把那堆散发着诡异混合气味的“糖饼”连同硫磺硝石箱子一起抬走,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塔木这“回礼”送得真够损的!沈云锐揉着发麻的腮帮子,心里把那个草原蛮子“问候”了好几遍。不过,气归气,他眼珠子一转,看着妹妹小口小口啃着奶酥饼的幸福模样,再看看母亲脸上难得的轻松笑意,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娘,昭儿,”沈云锐凑过去,笑得像只摇尾巴的狐狸,“这奶酥饼好吃吧?塔木那家伙虽然讨厌,但这饼…确实有两下子。你们说…咱们要是把这方子弄过来,在咱家铺子里卖,就叫‘金玉满堂酥’,是不是能赚他个盆满钵满?”
苏婉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赚!昭儿吃着开心就好,别总打歪主意。” 她心里清楚,儿子这是想用生意上的事冲淡府里的紧张气氛。
小云昭倒是很捧场,举着啃了一半的奶酥饼,奶声奶气地说:“卖!卖饼饼!香香!昭儿爱吃!给爹吃!爹吃了…就不疼疼了!” 小丫头虽然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但知道爹受伤了,心里一首惦记着。
沈云锐一听,乐了,捏捏妹妹的小脸蛋:“还是昭儿懂三哥!就这么定了!回头三哥就去跟塔木‘切磋切磋’生意经!” 他琢磨着,用几坛上好的梨花白,应该能换到配方吧?大不了…再搭上几盒自己珍藏的西域蜜饯?反正不能白吃这个哑巴亏!
接下来的两天,国公府内气氛明显松快了些。一方面得益于沈云锐那场“厨房灾难”带来的笑料,另一方面,小云昭的苏醒和逐渐恢复的活力,如同驱散阴霾的小太阳。
沈云霆依旧坐镇中枢,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方情报,但紧绷的神经也因家中的轻松氛围而略有舒缓。沈阔在东宫“昏迷”,实则抓紧一切时间静养恢复,沈云霆每日通过沈忠传递密信,将府中情况和外界动向详细禀报。
而沈云锐,则彻底化身为“商业奇才”(自封的),开始实施他的“奶酥饼帝国计划”。他先是派人以“回礼答谢”的名义,给塔木送去了几坛三十年陈酿的梨花白和几盒价值不菲的西域蜜饯,并附上一封措辞“恳切”的信,大意是:贵部奶酥饼风味独特,家母幼妹甚为喜爱,然路途遥远,恐难常得。为解思饼之苦,不知可否以美酒蜜饯,换取贵方制作之法?我沈家愿以京城繁华地段旺铺一间,作为合作诚意云云…
信送出去后,沈云锐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等回音,顺便琢磨着铺面装修、品牌推广(比如找几个落魄文人写几首“咏酥饼”的诗?)、定价策略(必须高端!限量!)…仿佛己经看到银子像流水一样哗哗淌进来。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苏婉若带着精神不错的云昭在花园暖阁里晒太阳,做点简单的女红。沈云锐也溜达过来凑热闹,美其名曰“考察府内植被,寻找商业灵感”。
小云昭穿着嫩的小袄,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矮榻上,摆弄着几个色彩鲜艳的布娃娃。她拿起一个穿着大红宫装、头戴金钗的娃娃,小眉头皱了皱,小嘴一撇,把它推得远远的:“坏坏!香香的坏姨娘!推倒!不要!”
苏婉若和沈云锐都是一愣。香香的坏姨娘?这明显是指贵妃王芷柔啊!
“昭儿,”苏婉若放下针线,柔声问,“为什么说这个娃娃是坏姨娘呀?”
小云昭歪着小脑袋,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嗯…香香的…臭臭的…说话凶凶!欺负娘!害爹疼!还…还让小黑(指二皇子)…抢哥哥的…糖糖!” 她把“糖糖”理解成了好东西,比如太子哥哥的位置。
沈云锐差点笑出声,赶紧憋住,凑过去逗妹妹:“哦?小黑哥哥抢糖糖?那昭儿告诉三哥,那个香香的坏姨娘,现在躲在哪里呀?三哥去帮你把糖糖抢回来!”
小云昭眨巴着大眼睛,小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衣角,小脸露出困惑的表情:“躲…躲猫猫…在…黑黑的大盒子…里?有…有好多…酸酸的味道…还有…小虫子飞飞…” 她努力描述着模糊的感知印象。
黑盒子?酸味?虫子?沈云锐和苏婉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描述…听着像是地窖或者…密室?还潮湿发霉有虫子?
“昭儿真棒!”苏婉若压下心头疑虑,笑着夸奖女儿,转移话题,“那昭儿告诉娘,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呀?”
“听故事!听大马马!跑得快!像…像二哥哥!”小云昭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地拍手。她口中的“二哥哥”是指二哥沈云铮,在边关带兵打仗,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就是骑着大马打仗的英雄。
沈云锐松了口气,正要顺着妹妹的话头编排个二哥骑着神马大破狄寇的故事,眼角余光瞥见管家福伯引着一个人匆匆穿过月洞门,朝暖阁走来。
来人竟是二皇子赵景珩身边的一个内侍,姓孙,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
“小的见过国公夫人,见过三公子,见过小小姐。”孙内侍躬身行礼,姿态放得很低,“二殿下感念国公爷救太子殿下之功,又听闻小小姐前些日子受惊,特意命小的送来一些温补的药材和几样宫中新制的点心,给小小姐压惊。”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捧着锦盒。
无事献殷勤!沈云锐心里警铃微作,脸上却立刻堆起商人特有的热情笑容:“哎呀!孙公公您太客气了!二殿下真是有心了!快请坐!福伯,看茶!” 他一边招呼,一边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母亲和妹妹身前。
苏婉若也起身,神色端庄温婉:“多谢二殿下挂怀。国公爷重伤未醒,妾身代夫君和小女谢过殿下厚赐。昭儿年幼,不敢当此厚礼。” 她话说得客气,但态度疏离。
“夫人言重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孙内侍笑容不变,示意小太监将锦盒放在桌上打开。药材都是上品,点心也确实精致,其中一碟金黄色的奶酥饼格外显眼,看品相,竟和塔木送来的有七八分相似!
小云昭闻到奶酥饼的香味,眼睛一亮,小手指着:“饼饼!香香!”
孙内侍见状,立刻笑道:“小小姐好眼力!这是御膳房新琢磨的‘金玉酥’,二殿下吃着好,特意让小厨房多做了一份送来给小小姐尝尝。”
沈云锐心里“咯噔”一下。金玉酥?名字都跟他想好的“金玉满堂酥”撞车了?这么巧?二皇子这是…想截胡?还是…试探?
苏婉若示意奶娘将云昭抱开些,自己上前一步,拿起一块“金玉酥”,仔细看了看,又轻轻嗅了嗅,微笑道:“殿下费心了。这点心看着就好,只是昭儿这几日脾胃尚弱,太医嘱咐饮食清淡,怕是无福消受了。待她好些,定当亲自谢过殿下。” 她将点心放回碟中,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孙内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是小的考虑不周了。夫人说得是,小小姐身子要紧。那这些点心,夫人和三公子留着尝尝鲜也好。” 他见目的难以达成,又寒暄了几句场面话,便识趣地告退了。
看着孙内侍走远,沈云锐拿起一块“金玉酥”,掰开看了看,撇撇嘴:“切,仿得还挺像!不过比起塔木那原版的,火候差了点,奶香味也不够醇厚。二殿下这是…想用糖衣炮弹腐蚀咱们家昭儿?还是…想看看昭儿对这奶酥饼的反应?” 他眼神变得玩味起来。看来,自家妹妹那点“特殊”,二皇子那边也有所猜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婉若神色凝重:“锐儿,二皇子此举,绝非善意。那点心,处理掉,别留痕迹。昭儿那边,更要小心。”
“娘您放心!”沈云锐拍着胸脯,“有我在,保证把昭儿保护得严严实实!想吃奶酥饼?没问题!三哥我马上就去跟塔木死磕,把正宗配方弄到手!到时候,咱们自己做的,吃着才放心!” 他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小云昭被奶娘抱着,看着三哥夸张的动作,咯咯首笑,完全不知道刚才那盘差点进她嘴的点心,背后藏着怎样的试探和凶险。
京城某条热闹的街道转角,一家新开张的、装修得颇为雅致的点心铺前,排起了长队。铺子门口挂着一个醒目的招牌:“沈记秘制·金玉满堂酥”,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草原风味,独此一家!”
铺子里,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柜台后,沈云锐摇着扇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般进账,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最终还是用两坛极品梨花白外加三成利润分成的“不平等条约”,从塔木那里“磨”来了奶酥饼的配方和一位草原点心师傅。虽然代价有点肉疼,但看着这火爆的场面,值了!
“让一让!让一让!给我来十盒!”一个富态的中年商人挤到前面。
“我要五盒!送人!”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铺子对面的茶楼二楼雅间,窗户半开。孙内侍垂手侍立,脸色不太好看。赵景珩一身常服,坐在窗边,手里捏着一块刚从对面买来的“金玉满堂酥”,慢条斯理地品尝着。
“殿下,这沈云锐…动作也太快了!还抢先用上了‘金玉满堂酥’的名号!咱们御膳房刚琢磨出来的点心…” 孙内侍低声抱怨。
赵景珩咽下口中的酥饼,点点头:“嗯,味道确实比宫里的更地道些。这沈云锐,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他脸上没什么怒意,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目光扫过楼下沈记点心铺火爆的场面,又落在对面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卖糖画的小摊上。
那小摊生意冷清,摊主是个面容愁苦的老汉。他面前的木架上,孤零零地插着几个形状扭曲、颜色黯淡的…糖饼?仔细看,正是沈云锐那批“战略储备”的失败品!不知怎么流落到了市面上。
赵景珩的目光在那几个丑陋的糖饼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轻声自语:“糖饼…奶酥饼…沈三公子,你这府里府外…热闹得很呐…”
他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金玉满堂酥,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划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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