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颤抖着、带着哭腔念出那几个让他都觉得无比刺耳的字:
“就这么一点,还不够弟兄们勾栏听个曲。”
值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赵安脸上的怨毒和即将去报复的狠厉,瞬间凝固了。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清了但大脑拒绝处理这荒谬绝伦的信息。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那个随从,嘴唇哆嗦着:“你……你说什么?勾……勾栏听曲?”
“是……是的,大人……” 随从吓得缩了缩脖子,“上面……上面就是这么写的……”
“勾栏……听曲……” 赵安喃喃地重复着这西个字,脸上的表情从茫然,迅速转变为一种极致的、扭曲的、无法置信的荒谬感。
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暴怒和憋屈,轰然冲垮了他的理智!
“啊啊啊啊啊——!!!”
赵安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咆哮!
他双眼瞬间布满了血丝,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
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原地蹦了起来!
“就这么一点?!不够勾栏听曲?!!” 他指着马场的方向,唾沫星子狂喷,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委屈而尖利得破音。
“秦昊!我祖宗十八代!!!”
“老子攒了三年!整整三年啊!!”
赵安捶胸顿足,涕泪横流,那表情比死了亲爹还痛苦,声音里充满了血泪控诉般的委屈。
“担惊受怕!克扣粮饷被那群兵痞指着鼻子骂祖宗!给上头打点孝敬装孙子!连去趟窑子都只敢点最便宜的姐儿!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攒下这点家底!两百枚绿灵石!还有那些银子!那些粮食腊肉!!”
他猛地冲到徐阶面前,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乱颤,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徐阶脸上:“大人!您评评理!您给评评理啊!这他妈叫‘一点’?!他秦昊是镶了金边还是长了三头六臂?!去趟勾栏听曲要花两百灵石?!他当他是去睡易水楼的花魁吗?”
赵安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巨大的财富损失和被秦昊这极度轻蔑、充满嘲讽的留言双重打击,让他彻底崩溃了!
“噗——!!!”
急怒攻心之下,赵安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猛地涌上!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如同血箭般飙射出来,溅了面前的地毯和他自己的衣襟一片刺目的猩红!
“我的……我的灵石……我的银子……我的……勾栏……” 赵安眼神涣散,捂着剧痛的胸口,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板上,彻底昏死过去!
裤裆处,也终于彻底湿了一片,骚臭味弥漫开来。
徐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闹剧般的一幕。
赵安那充满血泪的控诉、那因为“勾栏听曲”而引发的极致憋屈和暴怒、最后那夸张的喷血昏厥……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瘫着、口鼻溢血、裤裆湿透的赵安,再看看地毯上那摊刺目的鲜血……
徐阶的胖脸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他甚至觉得……有点滑稽?
秦昊这混账东西!抢了东西不算,还留下这种市井流氓般的留言!
这简首是对他们这些体面人最大的侮辱!
是把赵安的脸,不,是把他们所有人的脸,都按在粪坑里摩擦!
“废物!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徐阶看着昏迷的赵安,厌恶地骂了一句,但眼神深处,对秦昊的忌惮和杀意,却更加浓烈了。
秦昊不仅狠,而且……极其的损!极其的不要脸!
这种对手,比单纯的武力强大更让人头疼!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和恶心,对着门外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废物拖下去!找个郎中!别让他死在这儿脏了地方!”
然后,他阴沉的目光再次投向甲字三号牧场,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片灯火通明的马场,看到秦昊那张挂着痞笑的脸。
“秦昊……” 徐阶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小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你想玩?本官奉陪到底!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勾栏听曲?哼,老子让你连马粪都吃不上!”
……
篝火的喧嚣和饱食的满足感渐渐沉淀。夜深了,马场恢复了平静,只有巡逻士兵轻微的脚步声和战马偶尔的响鼻。
“大人,”黑炭走到秦昊身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今日……多谢大人解围,让兄弟们吃上了顿饱饭,只是……家中老妻病重,孙女年幼,下官想带点食物,回去看看……”
秦昊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篝火余烬出神,闻言转过头。
火光映照下,黑炭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更显疲惫,眼中是藏不住的忧虑。
这个在战场上铁骨铮铮、面对赵安敢扯衣露疤的老兵,此刻只是一个牵挂家人的普通老人。
“家中有事?”秦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黑炭一愣,连忙摆手:“大人!这如何使得!那地方简陋……”
“少废话,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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