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凡人界篇•弑祖之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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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凡人界篇•弑祖之斧

 

上古战场的遗迹群在身后崩塌,狂乱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条垂死的巨龙在星空中翻滚嘶鸣。巨大的星骸碎片被无形的引力撕扯、碰撞,爆发出无声的惨白闪光。哪吒与韩立驾驭着由古虫巢穴化形的洪荒方舟,在碎石与能量风暴的缝隙间险之又险地穿梭。方舟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仿佛要将这艘刚刚获得新生的星舰彻底肢解。

“老韩,那破针碎片还在作祟!”哪吒双手死死扣在控制台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三昧真火不受控制地从他体表逸散,将金属台面灼烧得滋滋作响。定海神针的碎片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嵌在方舟的龙骨核心,散发着冰冷而顽固的元始符印金光,正强行牵引着方舟,拖向那崩塌遗迹的最中心——那里,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蛮荒的凶煞之气正冲破一切阻碍,喷薄而出!

韩立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强行催动腐心毒侵蚀元始符印时反噬出的乌黑血迹。他盘膝坐在剧烈震动的甲板上,胸口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丹田处那株黑色莲影的剧烈摇曳。“符印……崩解了九成……但最后一点本源……与那凶兵连为一体……”他喘息着,声音嘶哑,“它在……呼唤我们……或者说……呼唤你体内的……混沌灵珠!”

方舟猛地一个剧震,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壁垒。前方崩塌的烟尘与混乱的能量流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排开,露出了核心的景象——半截巨大无朋的斧刃!

它斜插在一块比星辰还要庞大的混沌色巨石之中,露出的部分就足以斩断星河。斧刃上覆盖着厚厚的、暗沉如凝血般的锈迹,仿佛凝固了亘古的杀伐与怨恨。斧柄则缠绕着一缕残破却灵性未泯的彩绫,正是女娲补天所遗的圣物!此刻,那补天绫正无风自动,末端指向方舟,准确地指向了哪吒,发出微弱却急促的嗡鸣。

“开天斧……补天绫……”哪吒瞳孔骤缩,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源自混沌灵珠的本能渴望瞬间压倒了理智。他甚至没等方舟彻底稳住,整个人己化作一道炽烈的火流星,冲破方舟的能量护罩,朝着那半截巨斧激射而去!火尖枪在他手中兴奋地长鸣,枪尖的锐金之气撕裂虚空,留下灼热的轨迹。

“哪吒!”韩立惊喝出声,却己阻拦不及。他只能猛地一拍甲板,强行催动方舟紧随其后,同时体内腐心毒汹涌流转,黑莲根须在体表若隐若现,做好了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哪吒的手,带着灼热的气息与灵珠的牵引,重重地按在了那冰冷、粗糙、布满血锈的斧柄之上!

嗡——!

时间与空间在刹那间凝固、破碎、重组!

眼前不再是冰冷的遗迹废墟,而是置身于一片鸿蒙未判、混沌汹涌的原始之地。浑浊的气流如巨蟒般翻滚、碰撞,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灰蒙。

而在混沌的中心,矗立着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祂的身躯由最原始的星辰之力构成,肌肉虬结如山脉蜿蜒,每一次呼吸都带动混沌海潮汐般的涨落。祂的面容模糊在混沌气流的包裹中,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颗燃烧到极致的恒星,透射出开天辟地的决绝与难以言喻的……疲惫。

祂的手中,握着一柄巨斧。那斧头,正是开天斧!只是此刻,它光华万丈,斧刃流转着破灭万法的道纹,没有丝毫锈迹,只有无坚不摧、分割阴阳的至高威能!

巨人——盘古!祂发出一声震动整个混沌海的咆哮,双臂肌肉贲张,亿万道混沌雷霆缠绕其上,倾尽全力,挥动了开天斧!

目标,并非混沌本身,而是混沌中央,那唯一散发着宁静、圣洁与无限生机光辉的存在——一株扎根于虚无,花瓣舒展,仿佛承载着三千大道源流的混沌青莲!

“不——!”一声凄婉欲绝的悲鸣,并非来自盘古,而是来自青莲中心!一道朦胧的女神虚影在莲心处显化,她蜷缩着,双手紧紧抱住莲心,泪水如同碎裂的星辰,簌簌落下。那是女娲!是尚未创世、尚未补天、如同婴儿般纯净又无助的女娲!

哪吒和韩立的意识如同风暴中的小舟,被这开天辟地的景象震撼得几乎魂飞魄散。他们清晰地“听”到了女娲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哀恸与不解。

斧光落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万物本源被撕裂的“嗤啦”轻响。

完美无瑕的青莲,那孕育了盘古、寄托了大道本源的圣物,被这弑祖的一斧,从中劈开!青翠欲滴的莲瓣瞬间枯萎、碎裂、化为齑粉。磅礴浩瀚的混沌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从断裂处喷涌而出,席卷向无尽的混沌虚空,开始演化清浊,塑造天地。

而莲心处,那女娲的虚影在斧光及体的瞬间,爆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尖啸,身影如同摔碎的琉璃,寸寸崩解!

盘古的身影在挥出这一斧后,如同耗尽了所有生命,变得无比黯淡。祂看着崩碎消散的女娲虚影,那恒星般的双眼中,竟也流露出一丝深沉的悲恸与……无法挽回的悔意?祂庞大的身躯开始倾倒,化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开天辟地的壮举,竟始于对混沌之母的弑杀!这血锈,是青莲之血,是女娲之泪,是盘古悔恨的凝结,更是开天斧无法承受的罪孽烙印!

“呃啊——!”哪吒猛地从幻境中抽回意识,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按在斧柄上的手并未收回,那源自开天斧、源自被斩碎的混沌青莲、源自女娲崩解瞬间的滔天怨念与不甘,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顺着他的手臂,狠狠刺入他的灵台识海!

嗡!哪吒头顶金光爆闪,混沌灵珠所化的金莲法相应激而现,试图护主。然而,那青莲怨气与开天斧的凶煞戾气融合,早己超越了寻常邪魔的范畴,它是创世之初的原罪诅咒!

嗤嗤嗤!纯净的金色莲瓣上,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紧接着,一根根扭曲、尖锐、散发着不祥黑气的荆棘,如同活物般从莲心最深处疯狂钻出!它们贪婪地吮吸着金莲的灵光,急速生长蔓延,缠绕上莲茎,刺穿莲瓣,更有一部分如同毒蛇的根须,狠狠扎向哪吒的元神!剧烈的痛苦如同灵魂被撕裂,哪吒七窍之中都渗出了淡金色的血丝,那是灵珠本源被污染侵蚀的征兆!他双目赤红,身体剧烈颤抖,几乎无法维持站立,唯有火尖枪死死抵住地面,支撑着他不至于倒下。金莲法相的光芒急剧黯淡,黑荆棘却愈发狰狞茂盛,透着一股要将这朵圣莲彻底吞噬、转化为邪物的疯狂。

“哪吒!守住心神!”韩立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炸响。他驾驭着伤痕累累的洪荒方舟,险险悬停在巨斧旁边。甲板上的韩立,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近乎冷酷的决绝。他双手猛地结印,胸口衣襟瞬间化为飞灰,露出丹田位置。那里,一株通体漆黑、莲瓣边缘却流转着诡异幽光的黑莲,不再是虚影,而是近乎凝成了实质!

“腐心毒源,根须为引!噬!”

韩立一声低吼,双手狠狠插向自己丹田的黑莲!没有鲜血飞溅,只有浓稠如墨、散发着毁灭与吞噬气息的腐心毒液疯狂涌出。随着他的动作,数条粗壮、布满吸盘般口器、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黑色根须,猛地从他丹田黑莲处爆射而出!这些根须无视空间距离,无视开天斧表面那层足以隔绝金仙的神煞之气,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精准地缠绕上那巨大的、缠绕着补天绫的斧柄!

滋啦——!

剧烈的腐蚀声令人牙酸。当黑莲根须接触到斧柄的刹那,开天斧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斧身上那层厚重的血锈骤然“活”了过来,化作翻腾的血色浓雾,浓雾中凝聚出无数混沌青莲破碎的残影、女娲崩解时痛苦的面容、以及盘古最后那悲怆的眼神!这集合了创世原罪的怨念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狠狠扑向韩立的黑莲根须!

腐心毒,至阴至邪,可蚀仙骨,可腐道基。

青莲怨念,创世原罪,至怨至毒,源自大道本源。

两股同样代表着极致“恶”与“毒”的力量,在开天斧柄上,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与吞噬。接触点爆发出一个深邃到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黑暗旋涡。黑莲根须疯狂扭动、生长,将腐心毒本源不计代价地注入怨念核心。而青莲怨念所化的血色魔影,则嘶吼着扑上,试图将黑莲根须连同韩立的元神一同污染、撕碎。

韩立如遭万仞穿心,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他丹田处的黑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枯萎。这是本源的消耗,是道基的动摇!他的眼神却死死盯着那些与怨念纠缠的根须,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给我……烧!”

轰!黑莲根须上猛地腾起墨绿色的毒焰!这并非凡火,而是腐心毒燃烧本源所化的“焚道毒炎”!毒炎所过之处,青莲怨念所化的血色魔影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其蕴含的怨毒、不甘、诅咒等负面意念被毒炎霸道地焚毁、净化!

湮灭的旋涡急速扩大。开天斧剧烈地颤抖起来,斧柄上缠绕的补天绫彩光流转,似乎在哀鸣,又似乎在极力压制斧身内爆发的混乱。附着其上的厚重血锈,如同被烈阳照射的积雪,大片大片地剥落、消散,显露出斧柄下那历经无尽岁月依旧古朴苍凉的原始木质纹理。

“噗!”韩立再也支撑不住,一大口混杂着破碎内脏的黑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般下去,丹田处的黑莲虚影变得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他强行催动本源毒炎,代价惨重到了极致。

几乎在韩立倒下的同时,侵入哪吒体内的青莲怨念失去了本源的支撑,如同无根浮萍。哪吒灵台中的金莲法相猛地一震,残余的金光骤然爆发,如同熔炉烈火!

“吼——!”哪吒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咆哮,周身三昧真火冲天而起!缠绕在金莲上的黑色荆棘在纯阳真火与灵珠本源的双重灼烧下,发出“噼啪”的脆响,迅速化为飞灰!金莲虽然光芒大不如前,莲瓣上也残留着焦黑的痕迹,但终究摆脱了被彻底魔化的危机,重新稳住了根基。

随着最后一丝青莲怨念被净化,那柄庞大如山岳的开天斧,骤然失去了所有凶煞与暴戾的气息。缠绕其上的补天绫也停止了悲鸣,彩光温顺地流淌。巨大的斧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清光,光芒所及之处,周围崩塌的遗迹乱流都被抚平。

在清光中,开天斧的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万丈…千丈…百丈…十丈…最终,化作一柄仅有三尺余长、造型古朴至极的匕首,“哐啷”一声轻响,坠落在地,滚落在哪吒脚边。

哪吒喘息着,抹去脸上的血污,弯腰捡起这柄由创世神器所化的匕首。入手温润,非金非木,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一丝悲悯。匕首的刃身,如同最上乘的黑曜石打磨而成,深邃得仿佛能吸纳光线。

就在哪吒的手指触碰到刃身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深邃的刃面之上,并非映出哪吒疲惫的面容,而是猛地浮现出一只巨大无比、冰冷到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

这只眼睛占据了整个匕首的刃面,瞳孔并非圆形,而是由无数精密到极致、层层嵌套、缓缓旋转的暗金色齿轮构成!齿轮缝隙间,流淌着冰冷的、代表天道法则的符文光流。它就这么“看”着哪吒,目光穿透了他的皮囊、骨骼,首抵灵魂深处,带着审视万物的漠然与至高无上的威压。仿佛在宣告:一切挣扎,尽在掌控。

天道之眼!

“哼!”哪吒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神魂,握着匕首的手猛地一颤,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咳……咳咳……”韩立挣扎着撑起半边身体,看到那匕首刃面上映出的景象,瞳孔亦是猛地一缩,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天道……它……一首在看着……”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洪荒方舟悬浮在逐渐平息的能量乱流中,伤痕累累。哪吒握着那映照出天道齿轮之瞳的匕首,韩立瘫倒在甲板上气息奄奄。远处,崩塌的遗迹尘埃缓缓沉降,露出更多被掩埋的、属于远古神魔的狰狞骸骨,在清冷的星光照耀下,投下扭曲而巨大的阴影。那柄弑祖的斧,化作了洞悉天道的匕首,而窥见天道的代价,是更深沉的寒意与更庞大的谜团。

寂静的星空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匕首刃面上,天道齿轮冰冷而永恒的转动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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