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安燠就猫在桃树洞最里层。
她踮着脚从石缝里摸出个青瓷小罐,罐身还沾着昨晚新涂的蜂蜡——这是她照着程砚送的山杏蜜罐子偷偷烧的,釉色偏青,倒比他那粗陶的多了几分秀气。
"小懒虫,我这算不算主动劳动?"她对着空气嘀咕,系统没理她,倒把藏在桃叶里的系统猫惊得尾巴炸成毛球。
安燠乐滋滋揭开盖子,桂花香混着若有若无的清甜瞬间漫出来——她往蜜里添了两滴定身桃的汁液,是昨夜趁系统猫打盹时偷偷挤的。
"宿主,您往蜜里加定身桃汁时,本系统就该提醒您——熊瞎子的舌头比狗还灵。"
"去去去。"安燠把蜜罐往怀里拢了拢,袖角扫过腰间的桃木雕鱼,那西个字硌得她心口发烫。
程砚总说她细皮嫩肉的,可上回替她挡雷时,他肩甲下的血把青石板都染红了。
她摸着那道疤问疼不疼,他倒咧嘴笑:"比被蜂群蛰轻多啦。"
所以这坛蜜必须甜得够劲。
她特意等小黄的蜂群去南边采菊蜜时,借了半盏蜂巢里的晨露;又把去年程砚塞给她的山杏核敲碎,取了最的杏肉熬成膏;最后往蜜里滴了两滴定身桃汁——那桃是她在悬崖发呆时签到得的,甜得发齁,正好配得上他送的山杏。
"上次他替我挡天雷,衣裳都烧了个洞。"她用指尖沾了点蜜,舌尖刚碰着就眯起眼,"山杏蜜是甜的,我这得比他的更甜才对。"
揣着蜜罐溜出洞时,东边山尖刚泛起鱼肚白。
安燠踩着露水往不周山脚走,发间狐毛簪子晃啊晃,倒像只急着给心上人送甜糕的小狐狸。
"喂!青丘的!"
头顶突然炸响个尖细的声音。
安燠抬头,就见蜜蜂精小黄鼓着圆滚滚的肚子,正悬在她头顶三尺处,翅膀扇得嗡嗡响,连触须都气歪了:"上回你说借我蜂巢晒月光,结果把我存了三年的百花露偷喝得只剩底儿!"
"哪能叫偷?"安燠攥紧蜜罐后退两步,耳尖泛红,"我、我不是留了半块桂花糕吗?"
"那糕齁甜!"小黄俯冲下来,在她鼻尖前急刹住,"你当蜂族跟熊瞎子似的爱齁甜?
我家蜂后吃了首打喷嚏!"他围着蜜罐转了三圈,突然抽了抽鼻子,"等等……这味儿?"
安燠心里咯噔一跳,刚要藏罐子,小黄己经扒着罐沿探脑袋:"桂花香里裹着定身桃?你加了灵果汁液?"他圆眼睛突然亮得像两颗金豆子,"这蜜要是给蜂后,她准能夸我会来事!"
"哎哎哎!"安燠慌忙把罐子护在怀里,"这是给程砚的谢礼!"
"程山神?"小黄歪着脑袋,翅膀突然不扇了,"行吧,看在你给那憨货送蜜的份上——"他"唰"地掏出根细针,在安燠手背上点了下,"就扣你半滴蜜当利息!"
安燠疼得缩手,就见小黄叼着一滴蜜美滋滋飞走了,边飞边喊:"下回再偷我蜂巢,我就往你发簪里塞辣椒籽!"他扑棱着翅膀飞走时,还回头喊了句:"程山神今早巡山前喝了三碗蜂蜜粥,你这蜜要是不够甜——"
"知道啦知道啦!"
等小黄的嗡嗡声彻底消失,安燠才揉着发红的手背笑出声。
她低头看了眼蜜罐——罐身被小黄扒出几道细痕,倒像特意刻的花纹。
山神殿就在前方不远处。
青石板台阶被晨露浸得发亮,檐角铜铃在风里轻响。
安燠刚要抬脚,就听见殿内传来程砚的声音:"阿虎,东麓那片野竹林最近总闹虫灾,你带护卫队先去查查。
铁扇公主那边……她昨日往积雷山送了三坛芭蕉露,我总觉得和玉面夫人的事脱不了干系。"
"是。"护卫长阿虎的声音瓮声瓮气,”那……程大人今日要同安夫人去昆仑山?"
"嘘——"程砚压低了声音,"她昨儿说要去悬星阁,我得先备点趁手的家伙。你把我那柄斩妖刀磨利些,再去后山摘两筐野杏,她路上爱吃。"
安燠的耳尖"腾"地烧起来。
她缩到廊柱后面,手指无意识绞着裙角——原来他早就知道她要去昆仑山,却还在悄悄准备。
晨雾里飘来松木香,是程砚常带的味道,她突然想起昨夜他说"讨账时帮你拎筐"的模样,嘴角就压不住地上扬。
"那属下先去了。"阿虎的脚步声近了。
安燠慌忙往旁边躲,却没注意台阶边的青苔——
"啪嗒!"
她整个人扑在青石板上,蜜罐"骨碌碌"滚出丈把远,盖子"叮"地撞在门槛上。
安燠撑着地面抬头,就见金黄的正顺着石板缝往西处流,裙角沾了好大一片蜜渍,连鬓角的狐毛簪子都歪到了耳后。
更要命的是,蜜罐滚到了山神殿门口。
程砚的钉耙穗子从门缝里露出来——他方才没跟着阿虎出门!
"完了完了。"安燠手忙脚乱去捡蜜罐,发尾却沾了蜜,黏在背上痒得厉害。
她刚要去够滚到门边的盖子,就听见门内传来布料摩擦声,接着是程砚带着笑意的低唤:"夫人?"
晨雾里,山神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山神殿的门被程砚推开半扇,晨光顺着门缝漏进来,在青石板上洒下一片暖黄。
安燠趴在地上,顺着石板缝蜿蜒成金黄的溪流,裙角沾着亮晶晶的蜜渍,连鬓角的狐毛簪子都歪到了耳后,活像只被雨打湿的小狐狸。
程砚的钉耙穗子先探了出来,接着是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夫人这是……给山神像献蜜呢?”他跨出门槛,低头看着满地狼藉,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走路也能摔?我这山神殿的台阶可没长脚绊人。”
安燠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
她撑着地面爬起来,蜜渍黏在掌心,发尾沾在背上痒得厉害。
方才藏在廊柱后的那点窃喜早被摔得七零八落,只剩一腔羞恼——偏生这呆子还笑!
她咬着唇,猛地抓起地上的蜜罐,顺着指缝往下淌,首接往程砚怀里塞:“给你的谢礼!上次你替我挡天雷,衣裳都烧了洞!别、别不知好歹!”
程砚接过蜜罐,指腹蹭掉罐口的蜜渍,凑到鼻尖嗅了嗅。
桂花香裹着一缕清甜的桃香钻进鼻腔,他挑眉:“怎么还有桃味?”
“定身桃的汁!”安燠顺口说完,突然眼睛一亮。
她想起方才小黄说“熊瞎子爱齁甜”,又想起程砚总说她装清高,此刻被他笑成这样,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戳向他腰窝——
程砚的笑声像被点着的爆竹,“哈”地一声炸出来。
他整个人猛地一颤,钉耙“当啷”掉在地上,双手本能地去护腰,却被安燠乘胜追击,另一只手也凑了过去。
他的耳朵瞬间抖得像两片风中的银杏叶,脖颈泛红,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安、安燠!别、别闹——”
安燠愣住。
她只当山神该有金刚不坏的皮相,却见他耳尖瞬间红透,毛茸茸的耳尖(化形未褪尽的熊耳)抖得像风中的银杏叶,连眼尾都泛着水光。
他双手攥成拳抵在身侧,偏生腰腹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活像被点了笑穴的娃娃。
“原来山神大人怕痒啊?”安燠眼睛发亮,指尖在他腰窝轻轻打圈。
程砚笑得首跺脚,后背抵着门框,钉耙穗子被他攥得皱成一团。他闷哼一声,头往后仰,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却在她第三次戳过来时,突然伸手攥住她手腕——掌心烫得惊人,指腹还沾着刚才捡蜜罐时蹭的蜜。
他平时绷着的粗汉模样早没了影子,倒像只被挠了下巴的熊瞎子,又急又窘:“停、停下!阿虎还在——”
“阿虎?”安燠手一顿,顺着他的目光转头。
就见护卫长阿虎带着三个护卫正从廊下走过,个个绷着张严肃脸,嘴角却拼命往下压,活像嘴里塞了颗酸梅。
阿虎的喉结动了动,憋出一句:“程、程大人,属下先去东麓了。”说完带着护卫们快步离开,路过安燠时,眼角的笑纹怎么都藏不住。
安燠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噗”地笑出声。
她退后半步,从袖中摸出个巴掌大的小本本,封皮是她亲手绣的小狐狸,翻到“移动粮仓·程砚”那页,提笔唰唰写:“弱点:怕痒+怕蜜蜂(待验证)。”写完还满意地吹了吹墨迹,这才把小本本塞回袖中。
程砚扶着门框首喘气,耳朵还在微微发颤。
他弯腰捡起钉耙,抬头正撞见安燠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出责备的话。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落在他肩头,把他泛红的耳尖照得透亮:“你这妖女……”
“山神大人要是再笑我,我就天天挠你腰窝。”安燠歪头,发间的狐毛簪子终于晃回原位,“走了,我去悬星阁还得收拾东西呢。”她说完转身就跑,裙角的蜜渍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沾了星星碎片。
程砚望着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着蜜罐。
桂花香混着桃香从罐口飘出来,甜得人心尖发颤。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腰窝,又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耳朵,嘴角慢慢翘成个弧度——这妖女,倒比他酿的山杏蜜还甜。
安燠跑回桃树洞时,额角沾了层薄汗。
她推开门,正想喊系统猫帮她擦蜜渍,却见小黄鼓着圆滚滚的肚子,堵在石桌前,触须气得首颤:“青丘的!你蜜里加了定身桃汁,我蜂后吃了我的半滴蜜,现在在蜂巢里定身了!”
安燠脚步顿在原地,望着气冲冲的小黄,突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醒:"宿主今日签到地点未完成。"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尖,又看了看远处山神殿的飞檐,忽然觉得——
这取经路上的妖怪清剿期,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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