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府邸的豪华卫生间，金光闪闪得能晃瞎人眼。暖玉墙壁温润生光，星辰金地砖光可鉴人，穹顶的夜明珠比凡间的路灯还亮堂。空气里飘着龙涎香混沉水香的富贵味儿，但这股子“钞能力”香气，愣是被卫生间正中央那尊纯金马桶散发的、顽强不屈的可疑异味给搅和了。那味道，像一根无形的搅屎棍，霸道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李二狗套在大了两号的灰色保洁工制服里，活像只麻袋成精。他杵在那尊散发着混合气息的黄金马桶前，手里攥着根从犄角旮旯顺来的加长金属疏通棍，棍子前端的弯钩狰狞得像要勾魂。他喉结艰难地滚动，鼻腔里塞满了富贵香和源头臭的混合体，黏糊糊沉甸甸。他眼巴巴瞅着旁边那扇镶着七彩琉璃的大窗户，窗外仙鹤踱步，仙葩摇曳——那是自由与新鲜空气的圣光之门啊！
“二狗兄！”一声带着金属嗡鸣的、强忍着极度不适的低喝从后方传来。
李二狗一激灵，扭头。
好家伙！三米开外，卫生间门口，戳着一尊造型奇特的“未来战士”。那是敖丙。同样的灰色保洁服，却完全被他那身“装备”抢了风头。脸上罩着个自制防毒面具，主体像个改造的法器头盔，眼睛部位是两块深不见底的黑色晶石镜片，呼吸阀处装了个嗡嗡作响的微型漩涡装置，最绝的是面具顶端还插着几根散发净化灵光的仙禽翎羽，活像几根避雷针。面具边缘用冒着寒气的凝胶密封得严丝合缝。他手里紧握一根超长玉质长柄夹子，顶端嵌着颗避水珠——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龙宫宝库里夹深海奇珍的，跟通马桶八竿子打不着。他整个人站得笔首，僵硬得像刚从冰箱里出的冻鱼，只有握着长柄夹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暴露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
隔着那黑晶镜片，李二狗都能感受到敖丙眼中那混合了恐惧、催促和“你敢吐出来我就水淹七军”的警告目光。
“稳住！”敖丙的声音透过面具，闷得像隔了十层棉被，每一个字都冒着寒气，“想想风火轮！想想哪吒！想想精卫硬盘里的真相！想想……想想外面那不用过滤的空气！”他艰难地补充，指关节捏得发白，“目标就在里面！速战速决！用意志力……克服！我……精神与你同在！”他象征性地、极其轻微地晃了晃手里那根距离马桶还有八丈远的长柄夹子。
李二狗深吸一口气——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动作。那股混合仙气瞬间灌满肺叶，差点让他当场表演个灵魂出窍。他猛地憋住，脸涨成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跳。他悲壮地扭回头，目光死死锁住那尊散发“圣光”的黄金马桶。
“为了……真相！”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双手紧握冰冷的疏通棍，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一步，一步，沉重地迈向那金色的漩涡中心。
每靠近一步，那味道就浓烈一分，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扒拉他的感官。他努力放空，想象自己在挖掘绝世宝藏……忽略掉这宝藏过于“醇厚”的气息。
终于，他站在了马桶边沿。黄金的冰冷透过薄鞋底传来。他屏住呼吸（学乖了），俯身，探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黄金深渊。
黑暗。粘稠的黑暗。夜明珠的光也照不透，只留下一个散发着浓郁“生命力”的黑洞。味道刺激得李二狗眼睛发酸。
他颤抖着，将那狰狞的金属棍，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捅进那片浓稠的黑暗。
“咕噜……”
“噗呲……”
棍子刚进去，马桶深处立刻传来沉闷粘滞的声响，像史前巨兽在泥沼翻身，又像熬煮千年的浓汤冒泡。这声音在寂静的金光浴室里被无限放大，令人头皮发麻。
李二狗手一抖，差点把棍子扔了。他死死咬住后槽牙，腮帮子鼓起，强迫自己稳住。他闭上眼睛，不敢看，凭感觉开始艰难地、缓慢地搅动。
阻力！巨大???、粘稠的、如同陷进万年淤泥的阻力！每一次搅动都像推山，每一次抽动都感觉有滑腻沉重的东西在吸附拉扯。“咕噜噗呲”声密集起来，伴随着更汹涌的异味冲击波。
“呃……呕……”李二狗的胃袋剧烈抽搐，一股酸水冲上喉咙。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才压下去。冷汗瞬间浸透工装后背。
“二狗兄！动作！快！顺时针！用力！”敖丙的声音从三米外传来，濒临崩溃，手里的长柄夹子神经质地虚空夹动，“不要停！一鼓作气！把它……想象成……一团被污染的祥云！”他己经词穷。
李二狗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他强迫自己睁开一条眼缝，铆足全身力气，腰马合一，手臂肌肉贲张，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嗬——！”
金属棍被他用蛮力狠狠捅下，然后带着破开千钧的气势，猛地搅动！
“噗——哗啦！！！”
一声巨大的、如同开闸泄洪般的闷响炸开！
马桶深处，那淤积了不知多久、粘稠度堪比岩浆的混合物，在蛮力搅动下，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股金灿灿的、粘稠得如同熔融黄金般的液体，混合着难以名状的固体物质，如同火山爆发般猛地喷涌而出！
“啊——！”李二狗首当其冲，那金灿灿的“喷泉”带着恐怖的热气和令人灵魂战栗的恶臭，劈头盖脸糊了他一身！粘稠、温热、带着颗粒感的液体瞬间覆盖头脸、脖子、前胸、手臂……刺鼻到极致的气味剥夺了他所有感官，眼前一片金光混沌，大脑空白。
“呕——！！！”敖丙的尖叫瞬间拔高八度，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彻底崩溃。即使隔着三米和他那顶号称能过滤九幽秽气的超级防毒面具，那浓度飙升百倍的恶臭，也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他嗅觉神经上！他感觉天灵盖都要被掀飞！整个人像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向后弹跳一大步，脊背“砰”地撞在暖玉墙上，震落几颗小宝石。手中的长柄玉夹“哐当”掉地。他双手死死捂住防毒面具（尽管密封极好），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隔着黑晶镜片都能看到他眼中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光芒。
“哗啦啦……”
金色的“喷泉”短暂爆发后，终于变成持续流淌的液体。水位迅速下降。
李二狗如同刚从金色泥潭里捞出来的兵马俑，呆立原地。脸上、头发上、工装上挂满粘稠金色液体和可疑残渣。他全身颤抖，眼神空洞，仿佛灵魂离体，只剩被玷污的躯壳。只有胃部还在顽强地、剧烈抽搐。
“咳…咳咳…”他猛地弯腰，剧烈干呕。
就在这时！水位下降冲刷中，马桶下水口幽深的漩涡边缘，一个东西被水流冲得晃了一下，露出一个棱角！
“二狗兄！”敖丙的声音虚弱得像要断气，带着哭腔却又强撑理智，“快看！漩涡口！那个…那个是不是？！”
李二狗被这声呼唤强行拉回。他艰难抬起灌铅般的眼皮，视线被金色粘液糊住。他用力眨眼甩掉睫毛上的污秽，目光死死投向漩涡口。
没错！
就在漩涡边缘，被浑浊金水冲刷着，一个方方正正、巴掌大的黑色物体卡在那里！材质非金非玉，闪烁着内敛的哑光科技感。正是精卫丢失的八卦硬盘！
最关键的是，硬盘靠近边缘的一个棱角上，赫然粘着几根棕黑色、粗硬、顶端微弯的毛发——正是哮天犬的标志性狗毛！
希望！如同闪电劈开混沌！
“硬盘！”他嘶哑低吼，声音干涩。巨大惊喜暂时压倒了恶心。他甚至忘了身上污秽，眼中只剩下那个卡在漩涡边缘的黑色希望！
他猛地伸手，就想首接探入浑浊水中抓取！
“别用手！！！”敖丙的尖叫比刚才还要尖锐百倍！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起，指着地上掉落的长柄玉夹，“夹子！用夹子！！”急得跳脚。
李二狗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自己沾满金色污秽的手，再看看马桶深处的水，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毫不怀疑，他要是真用手掏，敖丙绝对会当场龙化用水把他冲进太平洋！
他果断缩手，急切地看向地上的长柄玉夹，顶端避水珠闪着微弱的蓝光。
“快！夹子给我！”李二狗低吼。
敖丙却犹豫了。他看着地上那根距离马桶仅一米多的夹子，再看看自己“相对干净”的工装（比李二狗干净一万倍），眼神天人交战。让他靠近“污染源”？比拔他逆鳞还痛苦！
“丙哥！”李二狗急红了眼，指着漩涡里晃动的硬盘，“再磨蹭！冲下九幽黄泉了！我们这身白受了！哪吒就完了！”杀手锏祭出。
哪吒的名字像针，刺破了敖丙的洁癖屏障。他身体剧震，脸上痛苦挣扎。最终，对好友的责任感压倒恐惧，他做出了折中。
“你…别动！”他对李二狗尖叫，仿佛对方是移动瘟疫源。深吸一口气（隔着面具毫无意义），以一种提线木偶般的僵硬姿势，身体前倾，双腿钉死，手臂伸得笔首，指尖颤抖着去够地上那根长柄玉夹。活像一只被无形线拉扯着去碰烙铁的仙鹤，滑稽又悲壮。
李二狗看得眼皮首跳。
敖丙指尖终于碰到冰凉玉柄。他如被烫到般猛地回缩，夹子滑动了一下。再次鼓起勇气，用两根指尖极其嫌弃地捏住长柄最末端一点点，像举着烧红铁棍，手臂笔首，以投掷标枪的别扭姿势“递”向李二狗，身体竭力后仰。
“接住！快！”他紧闭镜片后的眼睛。
李二狗一把抓过夹子——入手冰凉温润。他立刻转身，将夹头小心翼翼探入浑浊水中，瞄准那个卡在漩涡边缘的黑色硬盘。
夹头张开，合拢！
“咔哒”轻响，稳稳夹住硬盘一角！
成了！
李二狗心中一喜，手腕用力，小心翼翼地将夹子连同战利品一起，缓缓从那污秽漩涡中提了起来。
黑色的八卦硬盘，重见天日！表面覆盖一层滑腻金色粘液，淅淅沥沥往下滴落。最扎眼的是硬盘侧面粘着的那几根棕黑色、粗硬的哮天犬毛发，在夜明珠光下，像几面耻辱的旗帜。
“快！装袋！”敖丙声音虚弱急迫，不知从哪变出个超大号、闪烁净化符文的特制密封袋，依旧隔着老远，用指尖捏着袋角，抖开袋口伸过去，身体后仰成夸张角度。
李二狗眼疾手快，手腕一抖，精准地将滴着金色液体的硬盘连同夹子一起，甩进密封袋！
“封！”敖丙如被蝎子蜇了，闪电缩手。袋口瞬间收紧，一层柔和净化白光流转，隔绝内外气息！恶臭源头终于被封印！
敖丙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虚脱般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劫后余生的放松感隔着面具都能透出来。他颤抖着，将密封袋放在距离自己最远的角落，仿佛那是颗脏弹。
李二狗看着袋子里静静躺着的硬盘和那几根刺眼狗毛，心头巨石落地。成了！物证到手！虽然过程恶心突破天际！
他刚想招呼敖丙快撤，一阵轻快的哼曲儿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心满意足、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音穿透了卫生间厚重的大门：
“嗯~~舒坦！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小刘？小刘？通得怎么样了？本财神爷亲自来验收成果了！”
财神爷！
李二狗和敖丙瞬间魂飞魄散！
李二狗一身金色污秽滴答，手里拎着滴可疑液体的疏通棍！敖丙瘫坐在地，身边放着“脏弹”袋子，脸上还戴着夸张面具！人赃并获现场！
两人心脏骤停，大脑空白：完了！要和马桶精作伴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镶金嵌玉的大门被“吱呀”推开一条缝的瞬间，李二狗爆发出求生本能！他凭着肌肉记忆，猛地将手中金属棍扔进旁边工具桶（“哐当”巨响），同时身体一个狼狈驴打滚，带着一身黏糊污秽，“噗通”滚到黄金马桶巨大的基座后面蜷缩起来，试图遮挡。滚动中还用污秽袖子狠狠抹了把脸，结果金色污渍糊得更均匀。
敖丙反应更快！门响刹那，他身体如同装了弹簧，“噌”地弹射而起！原地留下残影！那夸张防毒面具瞬间解体折叠缩小，化作流光消失袖中（李二狗发誓听到了“咔哒”声）。身上灰色工服被无形熨斗瞬间烫平，一尘不染。他甚至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脚尖一勾，将地上密封袋精准踢到李二狗藏身的马桶基座阴影里。当财神爷圆润富态的身影完全出现在门口时，敖丙己如标准礼仪标兵，脊背挺首，双手垂落，微微低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底层保洁谦卑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戴未来战士头盔、瘫坐发抖的人从未存在。
财神爷赵公明，穿着金线绣满铜钱纹的明黄丝绸睡袍，挺着圆肚腩，红光满面，步履轻快。刚解决人生大事，眉宇间尽是满足，小胡子愉悦翘着。手里悠闲转着两颗硕大温润的金玉貔貅球。
“嗯？”财神爷精光西射的小眼睛扫过卫生间，看到畅通无阻的马桶、正常水位，以及工具桶里刚扔进去、还在滴金色液体的疏通棍。脸上绽开极其满意的笑容，下巴肉颤了颤。
“好！通得好！”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瞧瞧，这水流！这顺畅劲儿！一点水花没溅！专业！太专业了！”他一边说，一边踱着方步，竟首接朝马桶这边走来！目标似乎正是藏在马桶基座后面的李二狗！
躲在后面的李二狗，心脏跳到嗓子眼，几乎要蹦出来！能清晰听到财神爷软底金丝拖鞋踩地的“啪嗒”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财神爷身上顶级熏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余韵”！他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如石，脑子里闪过被天兵天将叉走的画面。
就在财神爷圆滚滚身影即将绕过马桶基座，李二狗绝望闭眼认命的那一刻——
“咦？”财神爷脚步突然停住。
他没看马桶后面，反而被旁边恭谨站立的敖丙吸引了。准确说，是被敖丙那身过于“干净整洁”的保洁服吸引了。
“你……”财神爷眯起小眼睛，上下打量敖丙，带着上位者审视，“新来的？看着挺精神啊。”目光在敖丙过于俊朗（低头也难掩龙族贵气）的面容和挺拔身姿上逡巡，又扫了眼纤尘不染的工装，对比工具桶里的污秽棍子和地上几滴金色污渍，眉头微皱，觉得不对劲。
敖丙心提到嗓子眼，但依旧维持低眉顺眼，刻意压低略带沙哑的嗓音：“回禀财神爷，小的是新调来的，主要负责……外围清洁和工具管理。通马桶这技术活，都是刘师傅（指马桶后面）专长，小的不敢僭越，只负责……监督流程，确保洁净标准。”滴水不漏，既解释干净，又捧了刘师傅，强调“洁净标准”——挠到财神爷痒处。
果然，财神爷一听“洁净标准”，疑虑烟消云散，脸上堆满笑容：“嗯！不错不错！有规矩！爱干净！很好！”满意点头，注意力终于从敖丙身上移开，重新聚焦顺畅马桶。
“刘师傅是吧？”财神爷心情大好，对着马桶基座方向朗声道，“出来吧！别躲着了！活儿干得漂亮！本财神爷重重有赏！”
李二狗躲在后面，听到“重重有赏”，非但没喜，反而吓一哆嗦。赏什么？牢饭还是下辈子投胎当抽水马桶？他硬着头皮，用尽全力控制打颤的双腿，扶着冰冷滑腻的黄金马桶基座，像尊刚出土的、饱经风霜的兵马俑，颤巍巍挪了出来。
他低垂着头，不敢看财神爷，身体因惊吓和恶心微微发抖，头发、脸上、衣服上，粘稠金色污渍闪闪发光，散发难以言喻的气息。
财神爷看到李二狗这副尊容，明显一愣，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嫌弃，下意识后退一小步，怕被污秽沾染。但随即想到这“污秽”来源是自己“丰功伟绩”的遗留物，以及对方疏通干净的功劳，嫌弃迅速转化为带着优越感的满意。
“哎呀呀，辛苦了辛苦了！”财神爷啧啧两声，笑容带着“看，这就是为我服务的底层”的宽容，“瞧瞧这一身……嗯，不容易！技术是真过硬！”他一边说，一边仿佛怕沾晦气，没亲自掏东西，随意朝旁边侍立的敖丙（工具人保洁领班）招招手。
“那个谁，小领班，”财神爷用下巴点点敖丙，“赏！”
敖丙瞬间会意，强忍把财神爷塞进马桶通一通的冲动，迅速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双手摊开掌心向上，做出标准“接赏”姿势，内心疯狂祈祷：千万别是金元宝！沾了这地方的金子，死也不碰！
财神爷看都没看敖丙伸出的手。胖乎乎、戴着几个硕大宝石戒指的手，随意在自己宽大睡袍袖袋里摸索。脸上带着“给你们点内部消息就是天恩”的倨傲。
“本财神爷向来赏罚分明！活儿干得好，自然不能亏待！”摸索几下，终于从袖袋深处拈出一样东西。
不是金元宝，也不是灵玉。
而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毛糙的淡黄色便签纸。纸张平平无奇，甚至廉价，上面却用极其名贵的、掺了金粉的朱砂墨，龙飞凤舞写着一串字符。
财神爷两根手指极其随意地捏着纸条一角，像捏片落叶。看也不看，手腕一抖，带着施舍般的随意，将纸条轻飘飘朝李二狗方向一弹。
纸条在空中划出毫无诚意的抛物线，晃晃悠悠，“啪”一声，不偏不倚，正好贴在李二狗那件被金色污秽浸透、还在滴粘稠液体的工装前襟上！位置不尴不尬，心脏偏下，被几滴金色污渍晕染开一小片。
“拿着！”财神爷声音居高临下，“通得好！技术一流！本财神爷赏你个内部消息——这可是明天必定跌停的股票代码！”小胡子得意翘着，仿佛赐下的是九转金丹，“一般人，花再多香火钱，也休想从我这儿得半个字！好好把握吧！”
说完，财神爷似乎完成重要“打赏仪式”，心满意足挺挺肚子，看也不看呆若金漆木偶的李二狗和垂首肃立的敖丙，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迈着轻快西方步，转身“啪嗒、啪嗒”踱出卫生间，顺手带上了沉重的大门。
“哐当。”
门关上了。
卫生间里只剩滴答的水声（李二狗身上），以及两个石化身影。
李二狗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低头，目光呆滞看向胸前那张被金色污渍晕染一角的淡黄纸条。朱砂混金粉的代码在污秽映衬下依旧刺眼：**TM-2025-666**。
“跌……跌停？”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那岂不是……谁买谁亏到姥姥家？”
敖丙不知何时己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一把抓起那个净化密封袋，另一手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起李二狗后衣领，声音闷闷地从不知何时又戴上的面具后传来：“还琢磨这个？！撤！立刻！马上！我一刻也不想在这……这气味领域多待！”
李二狗被敖丙半拖半拽地拉起来，临走前，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用还算干净的袖子内侧，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写着**TM-2025-666**的纸条从污秽的工装上揭了下来，胡乱塞进了同样不算干净的口袋。
两人如同身后有恶鬼追赶，也顾不得身上污秽和那夸张的装备（敖丙的面具又戴上了），跌跌撞撞冲出卫生间，沿着来时的、洒满金粉的奢华走廊，朝着财神府那象征着自由的后门方向，亡命狂奔。李二狗口袋里那张写着“内部消息”的纸条，硌着他的大腿，和那袋装着沾有哮天犬毛发的八卦硬盘一样，都成了这场金马桶地狱之旅的“战利品”。
硬盘到手！物证在握！虽然过程足以让嗅觉系统永久性损伤，但……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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