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花园里,简曦和顾承霄并肩坐在欧式雕花长椅上。
她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伯爵茶,茶香混合着花园里玫瑰的芬芳,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除了坚果和薰衣草,”简曦轻轻搅动着茶匙,银匙碰撞瓷杯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园丁正在修剪的法国梧桐上,刻意保持着随意的语气。
顾承霄睁开假寐的眼睛,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简曦精致的侧脸上:“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简曦放下茶杯,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杯沿上细腻的金边花纹:“就是想多了解一些。”她转过头,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毕竟现在要照顾你的起居,总得知道哪些东西要特别注意。”
顾承霄唇角微扬,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看来我的‘弱点’都被你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你啊。”简曦俏皮地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扇动。
她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顾承霄有些歪斜的领带,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温热的脖颈。
两人相视而笑,却都没注意到花园角落里,林嫂正佝偻着身子给玫瑰花浇水。老妇人布满皱纹的手稳稳地握着铜制喷壶,耳朵却竖得老高,浑浊的眼珠不时往长椅方向瞟去。
“杏仁...核桃...急诊室……”林嫂在心里默念着,干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她布满老年斑的手微微发抖,水壶里的水洒了几滴在绣花鞋上。
当晚,月光被乌云遮蔽,林嫂鬼鬼祟祟地穿过顾宅后花园的灌木丛,来到林志远位于偏院的住处。她枯瘦的手指轻轻叩响雕花木门,三长两短,是约定好的暗号。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林志远俊美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郁。“林嫂?这么晚有事?”他压低声音问道,眼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林嫂警惕地环顾西周,确定无人后,才踮起脚尖凑到林志远耳边:“林先生,我有个重要消息。”她沙哑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少爷对坚果过敏,特别是杏仁和核桃,严重到会进急诊室!上次吃了一点点核桃碎,差点没命!”
林志远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门框,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简曦知道这事?”
“就是她今天特意问的!”林嫂咬牙切齿,脸上的皱纹扭曲成厌恶的纹路,“我看她没安好心!少爷还说什么这是‘商业机密’,连家里佣人都瞒着,却独独告诉她……”
林志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塞进林嫂手中:“你做得很好。继续盯着他们,特别是简曦的一举一动。”
第二天下午,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简曦正在准备下午茶,纤细的手腕转动着,将刚烤好的司康饼整齐地码放在鎏金瓷盘中。
“少夫人,少爷的茶点准备好了。”佣人小张恭敬地递上托盘,上面除了司康饼,还有一小碟精致的核桃酥。
简曦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这份核桃酥是?”
“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的,说是少爷最爱吃的。”小张低着头回答,手指不安地绞着围裙边缘,“老夫人说这是老宅那边刚送来的秘制配方。”
简曦犹豫地拿起一块核桃酥,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指尖轻轻着酥皮上精致的纹路:“可少爷对核桃……”
“老夫人说少爷最近工作辛苦,需要补脑。”小张的声音越来越小,“还说……还说少夫人要是真关心少爷,就该知道什么对他最好。”
简曦的手指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放下核桃酥:“那……好吧。记得提醒少爷喝茶,可以解腻。”
当顾承霄咬下核桃酥的瞬间,他的脸色骤变。
简曦正在客厅插花,突然听到书房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声。她手中的水晶花瓶"啪"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千万片晶莹的碎片。
“承霄!”她顾不得飞溅的玻璃碴,赤着脚冲向书房。推开门的一瞬间,顾承霄痛苦地抓着喉咙,脸庞己经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昂贵的丝质领带被他扯得松散开来,昂贵的定制西装皱成一团。
简曦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行动起来。
她一把抱起顾承霄,男人沉重的身躯让她踉跄了一下,但她咬紧牙关稳住了身形。顾承霄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滚烫的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处,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像刀子般割着她的心。
“坚持住……求你了……”简曦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依然精准地完成一个个惊险的超车。
保时捷的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向右偏移。
医院急诊室前,简曦几乎是抱着顾承霄冲了进去。当抢救室的灯亮起,她才瘫坐在长椅上,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白色连衣裙上沾满了顾承霄发病时抓出的血迹,赤着的双脚被玻璃碎片割得鲜血淋漓。
五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
主治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面容:“幸好送来得及时,再晚几分钟就……”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鼻,简曦坐在走廊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裙摆和伤痕累累的双脚,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顾承霄被推入VIP病房后,医生再三叮嘱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简曦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玻璃窗望着里面插满管子的男人——他苍白的脸色与雪白的床单几乎融为一体,唯有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线条证明他还活着。
“少夫人,您需要处理一下伤口。”护士小声提醒,递来消毒棉和纱布。
简曦麻木地接过,机械地擦拭着脚底的玻璃碎片。每一下触碰都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她心中的万分之一。
“核桃酥......”她喃喃自语,突然站起身,“小张呢?”
走廊尽头,几个佣人正低声议论,见她走来立刻噤声。简曦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今天送茶点的小张去哪了?”
“不、不知道……”佣人结结巴巴地回答,“老夫人一回来就把他叫走了......”
简曦的心沉到谷底。她早该想到的,林志远既然设了这个局,就绝不会留下人证。她转身冲向护士站,借了手机拨通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是我。”她压低声音,“帮我查两个人,顾家的林嫂和佣人小张......对,立刻。”
挂断电话,简曦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在地。医院的灯光惨白刺眼,照得她头晕目眩。恍惚间,她想起顾承霄今早出门前还笑着捏她的脸,说晚上要带她去新开的法餐厅......
“简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简曦抬头,看到陈默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顾总醒过一次,”陈默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简曦颤抖着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上面是顾承霄力透纸背的字迹:【安全屋,等我。】
她的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砸在纸上。陈默犹豫了一下,递过手帕:“林志远正在拉拢董事会成员,顾总出事前就察觉到了异常。”
简曦攥紧钥匙,指节发白:“那个核桃酥......”
“己经送去化验了,”陈默眼中闪过寒光,“但结果恐怕......”
“我明白。”简曦擦干眼泪,撑着墙壁站起身。她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顾承霄,转身走向电梯。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顾老夫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顾家的佣人。
“简曦!”顾老夫人一看到简曦,脸色就沉了下来,目光如刀,射向简曦,“我儿子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
简曦一愣,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顾老夫人身后站着的林志远,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抬头看向顾老夫人,声音有些发紧:“妈,不是这样的,我……”
“还敢狡辩!”顾老夫人怒吼一声,指着简曦的鼻子,脸上满是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她看着简曦那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心里只有恨意,“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远离这种女人!她就是狐狸精,就是想爬上我儿子的床,夺我顾家的财产!”
简曦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顾老夫人扭曲的脸,感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就在这时,顾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简曦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简曦被打得一个趔趄,脸颊火辣辣地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捂着脸,震惊地看着顾老夫人,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妈,不是我,我会查明真相的。”
走廊拐角处,林志远正假惺惺地安慰顾老夫人。他抬眼看到简曦,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简曦挺首脊背,与他擦肩而过时轻声说道:“游戏才刚开始,林先生。”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林志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走出医院大门,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简曦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安全屋的地址。车窗外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斑斓的色块,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她会让伤害顾承霄的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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