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晨曦久久沉默。
萨拉靠在她身边，翻看着那些全息影像截图，不时用手指穿过虚拟的画面。
"为什么..."萨拉突然用英语问道，"为什么天上的鹰在异乡看起来不一样？"
晨曦没听懂："什么？"
"马库斯说，天鹰座在卡里姆村会眨眼睛，在这里却睡着了。"萨拉指着窗外的星空，"异乡的土壤太硬，星星的根扎不进去吗？"
这个诗意的比喻像钝器般击中晨曦的胸口。
她突然理解了萨拉连日来的不安——对这孩子而言，不仅是失去了家人和家园，更是整个宇宙秩序都被打乱了。
"萨拉..."
晨曦轻轻搂住女孩瘦小的肩膀，
"家的意义不在于土地，而在于..."
她顿了顿，想起父母刚才跨越半个地球的关切，
"而在于有人记得你原来的星星是什么样子。"
萨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给你。"
晨曦打开一看，是几粒种子和干枯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护身符。"
萨拉认真地说，
"爷爷说，当医生的心比手先累的时候，闻一闻就不会做噩梦。"
晨曦的眼眶突然发热——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旁观父亲做心脏手术，当晚噩梦连连。
第二天，母亲给了她一个绣着中药香囊，说的话与萨拉几乎一字不差。
"谢谢。"她将小布包郑重地放进胸前的口袋，"现在，该睡觉了，明天还有..."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阿玛尔神色慌张地冲进来："北部难民营爆发脑膜炎，五例确诊，其中两例是出血型的！"
晨曦立刻站起身："准备隔离区和..."
"还有，"阿玛尔吞吞吐吐地补充，"萨拉接触过今早从难民营来的伤员..."
晨曦的血液瞬间凝固。
流行性脑膜炎在拥挤的难民营死亡率高达50%，对儿童尤其致命。
更糟的是，基地的疫苗库存只够医护人员使用。
"立刻给萨拉注射预防剂量的头孢曲松。"晨曦快速决定，"然后..."
"没用的。"
阿玛尔绝望地摇头，
"这次菌株对常规抗生素耐药。总部空运的新疫苗明天才能到，而且..."
她压低声音，"那批疫苗还没完成三期临床试验。"
晨曦僵在原地。
使用未经完全批准的疫苗违反医学，但不使用可能意味着萨拉的生命危险——这个八岁女孩己经失去了所有家人，现在又要面对这种威胁？
"准备两剂疫苗。"
晨曦最终说道，"一剂给我，一剂给萨拉。"
阿玛尔瞪大眼睛："但规定说..."
"我是主治医师，责任我来担。"
晨曦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如果疫苗有风险，我第一个承受。"
阿玛尔离开后，萨拉轻轻拉了拉晨曦的手："我要死了吗？"
"不！"晨曦蹲下来紧紧抱住她，"只是...预防措施。就像给庄稼防虫的雨。"
萨拉点点头，突然跑向角落的背包，翻出一个小木盒："那先吃这个。爷爷说能防'头病鬼'。"
盒子里是几颗黑褐色的药丸，散发着刺鼻的草本气味。
晨曦本能地想拒绝，但职业好奇心占了上风："这是什么做的？"
"苦艾、金鸡纳树皮，还有..."
萨拉皱着小脸回忆，"一种只在月夜采集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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