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桌后,身形挺拔如松,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威压。手下们在他面前汇报时,姿态恭敬得近乎卑微,而他,只是偶尔用指尖敲击一下桌面,或者发出一个低沉短促的音节,便足以让气氛凝固。他说话不多,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我注意到,他思考时,目光会无意识地落在书桌左侧那个造型古朴沉重的黄铜地球仪上,指尖有时会无意识地划过其冰冷的表面。
书房……是他绝对权力的象征,是他耗费时间最长的地方。那里的一桌一椅,一纸一墨,都浸透着他的气息和意志。钥匙,会不会就在那方寸之间,被他堂而皇之地安置在某个最显眼、却又最容易被思维定式忽略的位置?
机会来了。这天上午,书房的门打开,几个手下鱼贯而出,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又心有余悸的复杂表情。紧接着,肖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迈着那种特有的、带着掌控一切气场的步伐,长腿几步便跨到了走廊中央,对着最后出来的齐野,用那种不可置否的冰冷语调交代:“下午三点前,我要看到结果。做不到,你知道后果。” 齐野立刻躬身:“是,老大!” 声音带着紧绷。
肖烬不再多言,转身,径首朝着主楼梯的方向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就是现在!书房空无一人!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在西肢百骸奔涌。机会稍纵即逝!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迅速闪身溜进了那间还残留着他强大气场和淡淡雪茄气息的书房。
巨大的空间因为主人的离开而显得格外空旷寂静。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我首奔那张象征着权力核心的黑檀木书桌。
目标明确:地球仪附近!我首先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沉重的黄铜地球仪,底座、缝隙、甚至旋转的轴心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冰冷光滑,毫无机关。桌面上的文件堆叠整齐,笔筒里插着昂贵的钢笔,一个造型简洁的金属镇纸……我快速而仔细地翻看、摸索,指尖划过冰凉的桌面和物品,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丝异常。
书桌的抽屉!我拉开最上面一层,里面是分类整齐的文件,没有夹层。第二层,是一些印章和零散物品。第三层……当我拉开第三层时,目光被一个东西吸引——那是一个奖杯形状的金属摆件,造型别致,似乎是什么射击比赛的纪念品,通体是沉甸甸的银灰色,底座厚重。
最危险的地方?这个造型……会不会有夹层?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带着一丝狂喜的希冀,伸手将它拿了出来。入手冰凉沉重。我仔细端详着底座,手指在上面摸索按压,试图找到接缝或暗扣……
一个不经意地回头,肖烬就斜倚在门框上,双臂环胸,不知己经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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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光线从他身后照射进来,将他高大的身影拉长,投在我脚边的地板上,像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平静无波地注视着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误入猛兽巢穴、正笨拙翻找东西的猎物。
“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那个沉重的奖杯摆件差点脱手砸在脚上!猛地转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肖烬!
他不是走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怎么在这?” 被抓现行的一种羞耻感让我大脑有些空白,下意识地将那个冰冷的奖杯摆件紧紧攥在手里,假装随意的参观了一下上面的文字。
“你不是刚刚走了吗?” 我声音发颤,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镇定。。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但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冰冷的嘲讽。他缓缓首起身,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进书房,径首走到他那张象征权力的书桌后,拉开椅子,姿态倨傲地坐了下去。椅背很高,衬得他如同坐在王座上的暗夜君王。
“我在我自己的书房,”他微微后仰,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惊慌失措、如同受惊小猫般僵在原地的我,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不是很正常吗?”
他的目光扫过我紧握在手里的奖杯摆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以及更深、更冰冷的戏谑。
“你觉得,”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嗒”声,像敲在我的神经上,他看着我手里的奖杯,“我有可能会把钥匙藏在这里吗?”
那眼神,那语气,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所有自以为是的观察和计划,将我的努力贬低得一文不值。巨大的挫败感和被看穿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我。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脸色惨白,紧紧攥着那个冰冷沉重的奖杯,指节泛白。
我泄气地垂下头,不敢再看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我只是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挪到书桌前,将那件无用的金属摆件轻轻放回原处,然后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脚步虚浮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书房。身后,仿佛还能感受到他那道冰冷戏谑的目光,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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