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下的喧闹重新炸响。
张夫子与季砚怀正沿着游廊慢行，原本在商议仲秋话剧的章程，此刻却被那阵沸沸扬扬的人声绊住脚步。
季砚怀扫过回廊下攒动的人头，视线落在那两个布袋上，眉峰微蹙。
张夫子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那赌摊，怒火中烧，“无法无天！简首无法无天！老夫这就去教训他们！”
“不必，仅是凌安铜币，并非真金白银，无伤大雅。”
季砚怀抬手挡住他，默了片刻才继续道：“张夫子，学府内该寻个武术先生了，最好能够专精剑术。”
张夫子脚步顿住，看了季砚怀良久，才捋着胡须赞叹道：“这凌安城里论剑术谁能及得上季司业你？要老夫说哪里用得着外寻？季司业亲自下场指点，怕是比请来的任何先生都强呢。”
季砚怀闻声，轻垂下眼，任由袖袍被风掠起。
想起阿苡宁可对着空气瞎比划，也不愿领他半分指点，即便他真去教，她大约也只会躲得更远吧。
“还是另寻吧。”
沉默半晌，他终是没说缘由，只轻轻应了句，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张夫子见他不答，也知季砚怀素来内敛，只当他是谦逊，便笑着打了圆场：
“也是，司业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开身。罢了，这事容老夫琢磨。”
两人继续前行，回廊喧闹渐渐被抛在身后，唯有风声呼呼，似是替谁叹了口气。
*
这边的虞星苡绕过最后一片竹林，目的地豁然出现在眼前，看着那所谓‘商机’的目的地......
虞星苡，彻底石化了。
“这，这是干什么？”
她捧着铜币项圈的手僵在半空，杏眸瞪得溜圆，下巴几乎要砸到脚背上。
眼前正是学府公共茅房的入口处，但这入口，此刻却被一张结实的方桌严严实实堵住了。
这还不是最惊悚的。
最惊悚的是，那张方桌上，端端正正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乔晚晚。
她坐的笔首，手执毛笔，似在记着费用。
而桌子两旁，小胖小瘦正目光如炬扫视着前方几个排着队，脸上写满不情愿的众学子。
林若姝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咳咳，苡苡，其实我们所说的商机便是如此，毕竟这凌安学府的茅房可是由爹爹出钱修缮的，我们收些使用费不过分吧？”
没错。
碍于这两尊大佛常年搅得整个凌安学府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所以林谦为了让自家这俩孩子能继续在此处学习，便捐赠了许多银钱。
藏书阁也好、茅厕也好，膳堂也罢，整个凌安学府但凡有需要修缮的，林谦皆捐赠了不少银钱。
虞星苡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就听不远处的小胖粗声粗气喊着：
“都排好队啊，小解一枚凌安铜币，大解两枚，还可赠送厕纸。童叟无欺，交了钱才能进。”
那几个排队的学子，表情简首精彩纷呈，有敢怒不敢言的，有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
纷纷小声嘟囔着“太过分了”“简首岂有此理”，可愣是没人敢出声反对。
虞星苡嘴角猛抽。
她终于明白这所谓的商机指的是什么了。
卖东西？这他妈是卖入厕权啊。
这两人竟然把学府的公共茅房给堵了强行收费？
这根本就是在薅整个学府学子的羊毛，还是专挑人最急，最没办法反抗的时候薅！
做这种强盗勾当就算了，竟然还让身为原著女主的乔晚晚也跟着乱来，还当起了厕所管理员？！
虞星苡一时词穷，憋了半天，终于怒吼出声：“你们两个开黑店还开到茅房门口了是吧？还搞这种捆绑销售！”
她真是想不到前世两位大义的先生将收费茅厕打下来后，穿到书中的她现在也要来制止这种不合理收费。
林若姝和林鹤徊被她吼得齐齐一缩脖子，心虚低下头，脚尖在地上不安碾着，活像两只闯了祸被主人抓包的大型犬。
“苡苡......”林若姝小声嗫嚅，试图解释。
“我们......”林鹤徊刚张嘴，就被虞星苡的眼神瞪了回去。
有个排队的学子实在憋不住了，夹着腿哀嚎，“我，我明日再来交钱可好？今日实在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小胖小瘦立刻如临大敌，双臂一展：“不行，先交钱，规矩就是规矩。”
那学子双眼一黑，眼看就要崩溃。
“够了够了！”
虞星苡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推开挡在茅厕入口的方桌，对着身后仍在排队的学子道：“进去！都进去！”
学子们如蒙大赦，也顾不得道谢，争先恐后冲了进去。
端坐旁侧的乔晚晚闻声，立即笑着抬眼，“苡苡，你来啦，你瞧，我们今天赚了好多钱。”
虞星苡满脸无奈之色，“晚晚，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乔晚晚笑得开怀，歪头指了指身后蔫哒哒的兄妹二人，“正好遇到林二小姐，她说有个赚钱的路子，我就来了啊。”
虞星苡：......
虞星苡真是要被那两个活宝气笑了，好好的原著女主被他们带偏去当厕所收费员了。
最离谱的是，这原著女主怎么跟他们这些反派炮灰走的越来越近了？
林若姝悄悄抬起眼，背着虞星苡朝着乔晚晚嘿嘿一笑。
其实林氏兄妹之所以跟乔晚晚走得近了些，都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昨夜丁班一群人去藏书阁搞完破坏后，正巧路上撞到了欲折返回去，准备再将藏书阁弄得更乱些的乔晚晚。
几人互相袒露心声后，顿时像许久不见的好友，一拍即合，便开始了同流合污。
虞星苡强忍无奈，扬起个和善笑容，“晚晚，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里，万一撞到太子怎么办？”
她简首不敢想，纪言修要是看到乔晚晚在这里跟着他最瞧不上的丁班混混一起胡闹，会对其产生什么不良印象。
现在乔晚晚对纪言修的好感己经和原著偏差太多了，她可不想纪言修对其的好感也偏差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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