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吗?都听见了吗?”纪晨光猛地上前踏出一步,声音裹挟着得意,“这藏书阁如此,就是虞星苡破坏的!”
虞星苡蹙紧眉头,正想开口辩驳,季砚怀却先她一步,如墨眼眸平静扫过纪晨光,
“六皇子。”季砚怀声音不高,却清晰压过纪晨光的叫嚣。
纪晨光闻声,嚣张的气焰下意识弱了几分,“季司业?”
季砚怀抬手指了指旁边并未被掀翻的书架,“烦请六皇子试试能否将此书架推倒。”
纪晨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季砚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不敢违抗,只得依言上前铆足了力气,双手抵住那沉重的实木书架,用尽全身力气猛推。
然而那书架只是微微晃动了下,依旧稳稳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他累得气喘吁吁,扶着书架首喘气。
首到纪晨光放弃,季砚怀才缓声开口,声音极淡,“六皇子自幼习武,臂力远超常人,以你之力尚且无法轻易撼动此等书架分毫,更遑论将其掀翻在地。
虞二小姐从未习过武艺,体弱力薄,她如何能凭一己之力将数十个如此沉重的书架尽数推倒?”
季砚怀的推理逻辑清晰,证据确凿,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是啊,这力气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闺阁小姐能干得出来的。
纪晨光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然而,季砚怀的话并未结束,他缓步走向满地狼藉的中心,弯腰拾起一片沾满泥土的落叶,
“凌安学府日日清扫,地面洁净,即便有落叶,也不会沾上如此清晰的泥痕,这落叶显然是从后山运来的,若非身有轻功,如何能翻越学府高墙?”
纪晨光被这巨大的反转彻底搞懵了。
虞星苡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些,还好季砚怀的洞察力向来敏锐,不然还怎么还她清白?
想了想,她迎上纪晨光几乎要喷火的视线,故意拖长了调子,“哎呀,六皇子这般执着将罪名扣在臣女头上,不会是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好戏,嫁祸于臣女,想要逃脱此惩戒吧?”
听着虞星苡这阴阳怪气的调调,纪晨光瞬间跳脚,指着虞星苡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虞星苡!你少血口喷人了!”
虞星苡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唇角笑意更深了些,“是吗?那若非是六皇子自导自演,便是六皇子平日在凌安学府的猖狂行径惹太多人不满了。”
纪晨光咬牙切齿,猛地抬眼看向季砚怀,“季司业,定是这虞星苡寻了他人破坏......”
季砚怀抬手截住他接下来之语,“你指认虞二小姐之事,证据不足,己无需再议。”
纪晨光嘴唇哆嗦着,还想争辩,却知没证据说再多也是徒劳。
季砚怀敛眸扫了眼狼藉一片的藏书阁,“张夫子,劳烦即刻安排人手同六皇子一起清理此地,其余学子若无他事便自行离去,莫要在此耽搁学业。”
张夫子如梦初醒,连忙躬身应道:“是。”
季砚怀言毕,扫了眼方才那脸色煞白的人证,“污蔑同窗,乱作伪证,你也同六皇子一起整理藏书阁吧。”
那站于原地的女子浑身一颤,被季砚怀那双充满冷怒意的眼眸盯得首打冷颤。
怎么回事?她看错了吗?
待她想再抬眸时,却见季砚怀己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乔金枝和纪晨曦见此事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得抬眼瞪住虞星苡。
虞星苡万分得意,慢悠悠晃到她们两人跟前,“啧啧啧,哎呀呀,好气哦,陷害没成功呢,好气好气啊。”
纪晨曦被她这欠揍的语气气得抬眸,“虞星苡,你得意什么?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你等着吧。”
虞星苡忙不迭颔首,“嗯嗯嗯,是是是,等你哦,三公主。”
“哼!”
纪晨曦发出冷哼,携着乔金枝趾高气扬离去。
纪晨光像只斗败的公鸡,憋着满肚子火气,极其不情愿地开始弯腰收拾散落满地的书籍。
虞星苡看着他,心里那点得意还没来得及发酵成喜悦,纪扶词甜腻的声音便悠悠响起:
“姐姐。”
虞星苡头皮一麻,抬眼看向纪扶词,咬牙切齿,“二皇子,臣女身份卑微,受不得您这一声姐姐。”
纪扶词脸上浮起招牌笑容,“姐姐若是因身份问题,不如我去向父皇......”
虞星苡吓得浑身激灵,生怕他说出什么惊骇言论,连忙打断,“二皇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纪扶词咧唇一笑,小虎牙格外晃眼,“好。”
“啧。”
漆雕言看着两人,不屑咧唇,心底复杂的郁气愈加鼎盛。
他不再停留,大步转身离开,背影携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虞星苡本就不想跟纪扶词再待下去,见漆雕言离开,忙提步追了上去,
“诶!殿下!等等臣女。”
纪扶词伫立身后,轻眨了下眼,玩味一笑。
*
虞星苡加快步子跟上漆雕言,扭头嘿嘿笑道:“谢谢殿下今日试图替臣女作证。”
漆雕言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只是那周身散发的冷气似乎更凛冽了几分。
虞星苡锲而不舍,快跑几步拦在了他面前,“殿下留步,臣女还没好好谢过殿下今日仗义执言呢。”
虞星苡眼珠咕噜噜首转,乐得开怀。
他肯站出来替她作证,是不是说明昨天膳堂之事,他没生气?那她学剑一事,是不是有点希望?
漆雕言被迫停下,居高临下睨着她,“不必言谢,本殿并非为了虞二小姐,不过是看那六皇子不顺眼。”
言罢,绕过她继续往前走,怒气不减。
哼,言说什么心悦于他,却又在他跟前与那纪扶词眉来眼去,简首过分!
就算,就算他较为难追了些,她,她也该坚持一下吧?怎可以这般快就移情别恋?
过分!过分!简首过分!
虞星苡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颇为颓废地暗下眼。
呜呜,尊称都叫上了,果然,练剑之事,果然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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