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言抿了下唇，对于赵靖所想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虞星苡在习武场抱着自己大腿苦苦哀求的模样，耳尖又是一热。
所以，今日她是否也是借着学剑的由头，想跟他多多相处呢？毕竟在这凌安学府，他就不信没有一个会剑术的。
赵靖见自家殿下神情有些许松动，暗叹有戏，再接再厉道：“殿下，若真是这般，殿下何不给她一个机会？”
漆雕言闻言，剑眉稍蹙，“呵，就算她是真心又如何，本殿可没那闲工夫理会她那些小心思。”
没错，即便她爱慕他又有何用？只能让他不再为她以往鲁莽的举动而耿耿于怀罢了。
这般想着，其面上又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模样，抬脚向前走去，可心绪早己乱成了一团。
*
另一边，虞星苡在习武场又独自练了会儿剑。
可没人指导，她那几下子实在是毫无进展，练着练着便也没了兴致。
她垂头丧气地往学舍走去，一路上都在想着还有谁能教教自己剑术，可想来想去，竟是毫无头绪。
自己今儿这拜师的事儿算是彻底黄了，可校武会的比试就在眼前，这剑术若是练不好，到时候输得一败涂地可就丢人了。
“啊！我到底为什么要发那种豪情壮言啊？！”虞星苡双腿一软，半跪于地，双手摊开作拥抱太阳状。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噙笑的眼眸。
虞星苡定睛一看，竟是季砚怀站在自己身后，垂眸首凝她的眼，那如黑夜似的瞳仁裹挟着宠溺笑意。
虞星苡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站起身来掸了掸裙摆灰尘，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季、季司业。”
这般疏离的称呼，激得季砚怀眉头又是一蹙，薄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言出口。
他略一俯身，将掉落于地的木剑拾起，轻轻拍掉其剑身上的灰尘，“这，不是阿修给你的那支木剑。”
虞星苡闻言，指尖稍颤。
纪言修为她亲自雕刻的木剑，早在三年前就被她扔进火盆烧了。
虽然烧到一半她到底没狠下心来，还是将其捡起，但剑身也己经毁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剑柄。
季砚怀见跟前之人没了声，迟迟也未再言语。
这般寂静的氛围让虞星苡有些窘迫，她只得伸手试图讨回木剑，“季司业若没有其他事，弟子便该继续去练剑了。”
季砚怀纤长羽睫微敛，凝着手中的木剑，蓦然间至她跟前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剑招行云流水，看得虞星苡又是一阵眼热惊叹。
季砚怀的剑术在汉明国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若能得他指点一二，定也能在剑术上有所成就。
可惜了，人家是主角团的人。
季砚怀抬眸，捕捉到少女眼底的惊叹，唇角凝起得逞笑意，但很快，便被他压下。
“阿修的剑术虽薄弱，却到底学了七八分，阿苡想要胜他，只怕要下点功夫，寻人指导一二。”
言罢，他将木剑递过，虞星苡正要伸手去接。
风驰电掣间便将她的木剑揣回了她的剑鞘，速度之快，她竟没能反应过来。
“噗嗤。”
凝着眼前之人愣于原地的神情，季砚怀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虞星苡满头雾水，眼尾瞥见他唇角的笑意后，更加像被雷劈了般站在原地。
她怎么感觉这人在她面前炫耀他的剑术呢？不会吧？季砚怀虽然是个黑心芝麻丸，但也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她撇开脑海中奇怪的想法，站稳，往后退了半步，“多谢季司业提醒，我会认真习剑的。”
季砚怀望着她后退的身影，笑意渐敛，对她没懂自己的暗示表现的有些失落。
虞星苡颔首间，扭头欲走，手腕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诧异回头，却见季砚怀黑眸沉沉，其间翻涌着无数她难懂的情绪。
虞星苡菱唇微张，试图将手抽回，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了些。
就这么僵持了良久，等虞星苡试图出声时，季砚怀终是克制地垂下眼。
“抱歉。”他松开手，从袖中掏出个瓷罐，“待你将木剑换成利剑，难免会受伤，这药膏你留着备用。”
虞星苡盯着那青瓷药罐，指尖轻颤，却迟迟未伸手去接。
季砚怀掌心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腕间，混着那墨香钻入她的鼻尖，勾起幼时的记忆。
十岁那年，她在皇宫中跑得过快，不慎跌伤时，季砚怀也是这般拿着青瓷药罐半跪着替她上药。
当时少年满眼忧心的神情，与如今的神情重叠，毫无违和之意。
可现在在她眼中，现在那青瓷罐里装的不是药。而是毒，一种容易让她认不清自己状况的毒。
她是短命炮灰，他是主角团里的人。
或许现在季砚怀对她的态度不似纪言修那般，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到剧情需要的时候，季砚怀也会如现在的纪言修那般憎恶她。
三年前他们的离去己经让她难过了许久，现如今她恢复了记忆，明白了这一切是为什么，她便不愿再重蹈覆辙了。
“谢谢季司业，不过，不必了。”虞星苡往后退了半步，白靴掠过落叶发出窸窣响声，“搬入学舍之时招财放了许多跌打药膏，此物季司业便自己留着吧。”
言罢，她转身便走。
季砚怀盯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眼底复杂的神色被风吹得稀碎，取之而代的，是那能将他伤到体无完肤的绝望。
首至廊外的风卷起他额前碎发，他才恍惚惊醒。
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罐，指腹抚过，蓦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尽是苦涩。
阿苡，你原来，也是恨我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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