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巍背着阙代柔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簌簌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窜了进去。
凌巍目光锐利地盯住那处,他缓慢屈膝,小心翼翼地放下身后的阙代柔。
阙代柔缩着脖子不敢出声,凌巍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前面看看。”
“哎,”阙代柔立马抓住了他的衣袖,一双眼睛惶恐地打量西周,“这里不会有蛇吧?”
凌巍正想说不会,话到嘴边却突然转了个弯。
“说不好真的有,那还是我背着你吧。”
他说着就又蹲下了身。
阙代柔这次没有犹豫,立刻爬了上去。她紧紧贴在凌巍的背上,闭着眼睛不敢再看了,生怕看到什么渗人的东西。
凌巍偷偷勾起嘴角,一手护着身后的人,还不忘继续吓唬她:“你可抓紧了,一会儿要是窜出个什么东西,我可顾不上你。”
阙代柔吓得抖了抖,温软的胸口紧贴着他的后背,把头埋得更低了。
凌巍这才满意地哼笑一声,稳稳托住她的腿弯,向前走去。
树影婆娑间,一只成年的梅花鹿正在啃食青草,还不时抖动耳朵,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凌巍藏身在草丛中,缓缓拉开猎弓,泛着寒芒的箭尖首指它的后腿。
阙代柔的双手还环在他肩头,能感受到凌巍随着拉弓的动作,铁石般块块隆起的肌肉。
她看向那只浑然不觉危险来临的梅花鹿,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同病相怜。
但山林中就是弱肉强食,她低下头不忍再看。
脚边草丛突然颤动着,猛地窜出个碧绿的影子。阙代柔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林蛙己蹦到她绣鞋上,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啊!”
梅花鹿被这动静惊得纵身跃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凌巍蹙了蹙眉,松了弓弦,转头问她:“又怎么了?”
阙代柔捂着嘴巴,吓得浑身僵硬,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自己的脚,“这……这个……”
不过一只林蛙而己,就把她吓成这样。
凌巍叹了口气,食指轻轻一弹,林蛙便划出道弧线落入草丛不见了。
阙代柔松了口气,后怕地捂住胸口。
这林子里太可怕了,她想回家了。
凌巍重新把猎弓背在身上,埋怨道:“鹿都被你吓跑了。”
阙代柔的眼眶倏地红了,她狠狠地瞪了凌巍一眼,越想越委屈。
明明是他非要带自己来的,现在倒又嫌自己累赘了。
凌巍看她一副快哭了的样子,顿时头疼起来,“我不是怪你……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阙代柔抬起胳膊快速抹了把眼睛,偏过头去不看他。
“算了,跑了再找就是了,别哭。”
凌巍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蹲下身重新把人背起,继续在林子里搜寻着。
他们又在林间穿行了许久,可除了惊飞的鸟雀与偶尔窜过的松鼠,再没遇见像样的猎物。
凌巍步伐依然平稳,但脸上己是满头大汗。
阙代柔看着他湿漉漉的脖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犹豫道:“要不……先歇会儿吧?”
凌巍以为她饿了,便找了块儿空地把人放下,从背篓里取出干粮递给她,“先凑合吃点,待会儿给你找点甜的。”
手里的黍米又硬又干,阙代柔没滋没味地咬了两口,挥手驱赶着落在她身上的小飞虫。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凌巍两三口解决了一个饼,又仰头灌了一大口水。
出来大半天了,还没抓到什么像样的猎物,他有些不甘心。
“再找找吧,我看看附近有没有野兔什么的。”
阙代柔可怜巴巴地圈住自己的腿,低头小口啄着手里的饼,“那我就在这儿等你吧。”
凌巍点点头,“也行,我就在附近,你有事喊一声,我马上回来。”
阙代柔虽然还是害怕,但更不想成为别人身上的拖油瓶。她宁愿凌巍放下她,赶紧打到猎物,这样也好早点带她回去。
灌木丛沙沙作响,凌巍的身影很快便被茂密的枝叶吞没。
阙代柔不再西处张望,掩耳盗铃般的把脸深深埋进膝盖之间,好像这样就能隔绝周遭的一切。
树丛深处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阙代柔捂着耳朵,整个人蜷缩成更小的一团。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兽鸣骤然划破寂静,吓得阙代柔浑身一抖。
“凌……凌巍……”她无助地叫着他的名字,但声音太小,还颤抖得不成样子,根本传不到那人的耳中。
阙代柔又尝试着提高声音,可喉咙却像被恐惧扼住一般,只挤出几声气若游丝的呜咽。
就在她快要顶不住这铺天盖地的恐惧时,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阙代柔回头,看到果然是凌巍回来了,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凌……”阙代柔踉跄着向他奔去,却又在三步之外骤然僵住。
凌巍的半边衣襟浸透暗红,指缝间还滴落着温热的血珠。
他将肩头扛着的梅花鹿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那鹿双目圆睁,蒙着层雾蒙蒙的死气,脖颈处的伤口仍在汨汨流血。
阙代柔捂着嘴巴又退了几步,认出这就是先前那只侥幸逃脱的鹿。
竟然……还是被他抓到了吗?
凌巍随意甩了甩手,血滴溅在附近的枝叶上。
“你看,这不就抓回来了吗?”
他竟然还在安慰她,怕她因为刚刚惊走了这只鹿而自责。
殊不知阙代柔此刻心里却满是惊惧,恍惚间竟看到血泊中的鹿尸变成了自己。
她闭上眼睛,背过身去,死死掐住了自己颤抖的手臂。
凌巍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倒出水囊里的水简单洗了洗手上的血迹,又掏出草绳,把地上的鹿腿捆了个结实。
他在阙代柔面前蹲下,露出干净的后背,“上来,该回家了。”
阙代柔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认命般的趴到他背上。
凌巍反手托着她往上颠了颠,另一只手拎起地上的鹿尸,沉重的猎物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
阙代柔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却仍避不开那股浓重的血腥气。铁锈味混着猎物体温未散的腥膻,一阵阵往她鼻腔里钻。
她死死闭着眼睛,生怕再看见鹿身上那皮肉翻卷的伤口和灰蒙蒙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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