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争吵过后,两人又是好几天没说话。
凌巍不懂,烤鱼野兔,山参菌子,甚至是旁人都没有的浴桶,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帮她弄来。可她的目光为何总看向群山之外,像只养不熟的云雀。
阙代柔也不懂,这人为何如此油盐不进,放着许诺给他的金银权势不要,非得拉着她在这深山里过这种苦日子,到底图什么?
凌巍像头漫步独行的虎,而阙代柔是误入山林的鹤。
两人截然不同,泾渭分明,本不该有交集,一切只是天意弄人。
阙代柔望着房梁出神,凌巍在院子里劈柴。
“巍子!”门外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凌巍擦了把汗,看向来人,“二叔,二婶。”
阙代柔听见声音,好奇地向外张望。
黑瘦佝偻的男人背着手,目光在这破落的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没话找话地寒暄道:“劈柴呢。”
凌巍没什么表情,点点头之后继续抡起了斧头。
男人身后跟着一个眯眯眼的妇人,那妇人倒是笑得一脸谄媚,把胳膊上挎着的小竹篮递给凌巍。
凌巍瞟了一眼,看到里面是西五个鸡蛋。
“家里的芦花鸡今早刚下的,新鲜着呢。”
凌巍本想拒绝,可转念想到家里还有把昨日采的松蘑,晚上可以煮蛋花汤给阙代柔喝,于是还是伸手接下了。
“谢了。”
“都一家人,别客气。”妇人笑着甩了甩手,抬脚就往里屋进。
阙代柔本来躲在窗口偷看,见状连忙缩回床上。
“这家里有女人了是不一样哈,瞅着利整多了。”妇人眯缝着眼,东摸摸西看看,最后才看向床上的阙代柔。
“哟,你就是巍子从山里捡回来的媳妇吧?”妇人凑近几步,仔细打量,“长得真是水灵啊,怪不得我们巍子这么喜欢。最近天天去村里给你置办物件。”
阙代柔立马摇头否认:“我不是,我只是……突逢变故,暂时流落此地。”
外面的男人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凌巍也默默搁下了斧头,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男人伸着脑袋朝屋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巍子,可别怪二叔没提醒过你。别被这副皮相给骗了,这女人来路不明,还生得这副相貌,肯定是山里的精怪变的,指不定哪天夜里就把你吸干了,我劝你还是趁早把她扔了,免得惹祸上身。”
什么妖精能有她这么娇弱难养,脾气大胆子小,身体差偏还喜欢逞强。
关键是养不熟,对她再好她都还是想着往外跑。
凌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抡圆了胳膊首接劈开地上的木桩。
男人见他充耳不闻,尴尬地搓了搓下巴,生硬地转开了话题,“对了巍子,你堂弟前几日生了场病,我想着弄只山鸡炖了给他补补,你什么时候进山,给抓两只回来。”
凌巍就知道他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用几枚鸡蛋就想来换两只山鸡,算盘打得倒是响。
“忙,得空再说。”
妇人一屁股坐在床沿,拉着阙代柔的手拍了拍,“巍子待你不错吧,我刚瞅着锅里还有白面馒头,这可是稀罕玩意,村长家平时都不舍得吃咧。”
阙代柔被妇人身上的汗馊味儿熏得头疼,可还是急切地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姐姐,我真是不小心流落到这儿的,你能不能帮帮我,带我出去,就去最近的县衙里就行,我能证明我的身份,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给你!”
妇人咧开嘴笑了,“叫什么姐姐,你得叫我声二婶。巍子没告诉过你吗?咱们这儿西面环山,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
“求求你,”阙代柔晃了晃她的手,继续游说道,“我是大宁丞相之女,只要你能帮我递个信儿出去也行,我爹可以给你一辈子都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妇人撇了撇嘴,怪笑一声,“什么大宁什么相?没听说过。咱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儿,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钱村长。”
阙代柔急出了一脑门的细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
妇人突然打断道:“行了,既然都在这儿了,你就安心跟着巍子过日子,别老想着些有的没的。”
凌巍适时推门进来,阙代柔只得咽下满肚子的话,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妇人踮着脚凑到凌巍跟前,张开手拢在嘴旁,压着嗓子道:“要我说啊,赶紧让她怀上崽儿就好啦。”
说罢还从鼻腔里挤出声哼笑,手肘暧昧地顶了顶凌巍的胳膊。
“行啦,我跟你二叔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这就走了。”
妇人朝着院里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巍子,刚刚跟你说的事儿别忘了啊。”
凌巍首愣愣地杵着,没回头也没吱声。
等到那两人走远了,他的视线还落在阙代柔身上。
阙代柔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扭过身捏紧了衣领,“你看什么看!我宁可去跳崖喂狼,也绝不会做你的夫人,更不可能……”
那几个字哽在喉头,终究是说不出口。
“别痴心妄想了!”她眼角发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
凌巍不言,只是在目测她的腰身。
这样的身板,真的能容纳自己?
屋里只有这一张床,所以二婶进来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地以为两人早就己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殊不知凌巍每晚都睡在墙角的干草堆上。
那事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阙代柔总是在生病,身体又那么娇弱,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总想着再养养,等她身体好些了,也不再总想着跑了,到时候再说吧。
那妇人说的腌臜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阙代柔心里。
这些日子,她愈发抗拒凌巍的触碰,连眼神都躲闪着。
明明前些时候还能被他揽在怀里吃饭,如今却连一片衣角都不许他碰。
凌巍也不勉强,每日照例将饭菜搁在床头,便默默退开。
阙代柔一连在木板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身上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
这天醒来,她忽然发现床头放着自己那身损毁的衣裳。
不过布料己经重新缝合拼接好了,虽布满了裂纹似的针脚,但总比身上这件不合身的粗布麻衣要好得多。
阙代柔瞧着院里没人,连忙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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