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林没有提借钱的事,而是先腆着一副谄媚的笑脸说:“姐,我来接妈回家。妈呢,是不是在里边休息?我去看看她,这几天不见面,我还怪想她哩。”
说完,他就向客卧走去。
冯建玲叫住了他:“没有,你别去,坐下喝杯茶吧,妈,己经回去了。”
冯建林的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妈回去了?回哪了?我怎么没见她?”
冯建玲看了看旁边的沙发,示意冯建林坐下:“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冯建林在冯建玲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听完冯建玲的话,他这时候才知道,早在三天前,刘素云己经被冯建树两口子接走了。
冯建林惊得瞪大了眼睛:“老三把妈接走了?他凭什么!他不想养妈的时候就把妈推出去,她想养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接走,哪有这个道理!不行,我得回去把妈接回来!”
冯建林额头青筋暴突,面色涨红。此时,除了这件事本身,他更担心和害怕的是由这个事件而衍生出来的结果。
第一,老娘不靠他养了,冯建玲还会借钱给他买房吗?
第二,刘素云手里那10万块钱,八成是要进了冯建树的口袋。
冯建玲递给冯建林一杯水:“老二,你听我说,妈是大家的妈,她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咱们姐弟三个都有赡养妈的责任和义务,哪能仅着你一个人啊。我也愿意让妈常住我这,可是你知道,她那养儿防老的观念根深蒂固,我也没有办法。”
冯建林喝了一大口水,又把水杯顿在桌子上:“可是那李慧娟那样对妈,我不放心!我自己的妈我自己养,不需要她操心!”
冯建玲拍拍他的胳膊:“你别激动,姐知道你孝顺。可老三两口子知道错了,尤其是李慧娟,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我们允许人犯错误,也得允许人改正错误嘛。况且,老三也是妈的亲儿子,妈也不可能永远跟他们不来往,你说对不对?这事你就别计较了,让妈先回去住些日子,你要真想妈了,再去接回来就成。”
听冯建玲这么说,冯建林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能猜出来冯建树两口子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于是心里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过几天就去把老娘接回来。
冯建玲也不傻,她当然也知道冯建树两口子心里的小九九,而且,她也记恨李慧娟对刘素云的不恭敬和冯建树的不作为。
可她还是同意他们把刘素云接了回去。
不为别的,就为了刘素云的亲属和朋友都在老家,也为了顺应刘素云的心。
她自己的妈她了解,老年人都有一颗叶落归根的心,刘素云也不例外。
这两年,虽然她嘴里倔强得很,说永远都不会再跟李慧娟来往,可冯建玲知道,她心里一首心心念念地挂念着她一手带大的那两个孙子。
这一次,冯建树带着李慧娟亲自上门,李慧娟好话没说两句,刘素云就感动得老泪纵横,屁颠屁颠地去收拾东西准备跟他们回去了。
冯建玲本来还想训斥李慧娟几句,但看刘素云那个样子,又想着人家双方都愿意,自己又何苦里外不是人,只好做罢。
只要李慧娟以后能好好善待刘素云,以前的事她可以选择全部都忘记。
至于刘素云手里的那10万块钱,她完全尊重刘素云自己的意愿。
谁对老娘好,老娘想把钱给谁就给谁,合情又合理。
想想人老了挺悲哀的,要是手里没有点钱当诱饵,恐怕难有幸福的晚年。
冯建林又喝了一大口水,他在心里盘算着,是现在开口向冯建玲借钱还是等把老娘接回来再开口,好像哪一种都不太合适。
冯建玲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主动开了口:“你们不是说要准备买房子吗?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
冯建林的头上马上亮起了一道天光,他忙不迭回答:“己经看得差不多了,三室一厅,差不多100平。只等现在住的老破小一出手,就去办手续。姐,房子卖了后,我们一家三口还得租房子住,所以,我想买完后马上装修,然后就搬进去,让咱妈也尽快住进新房子,梁春说了,把朝南的那间大卧室给咱妈住。”
说完,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冯建玲一眼。
他谎报买房进度,还特意把老娘带上,就是为了讨好冯建玲让她掏钱。
冯建玲不傻,她当然听出来冯建林话里有话。
只是现在情况有变,她不想借太多的钱给冯建林了。
一是刘素云己经回了乡下住,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她没有必要冒着要不回来的风险把大把的钱借出去。
二是她的生意确实遇到了麻烦,最近有些周转不开。不过,以她和男人这么多年打拼的实力,去外面倒腾个一二十万并没有多大问题。可她不想为了冯建林这么做,为了自己的生意欠债可以,毕竟能钱生钱,为了借给别人可不行,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行。
可她好听话己经说出了口,又不能言而无信,所以还是决定多少要出一点血。
此时,她无比庆幸当时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字,还有机会补救。
她低口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最近,我跟你姐夫的公司遇到了点困难,资金有很大缺口,所以,钱的事恐怕帮不了你们太多,我先给你拿3万,等过了这个坎,我再给你们想办法,行不行?”
冯建林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他期望的数字是10万块,这巨大的反差一下子砸懵了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冯建玲,恼怒的话他不敢说,感谢的话又实在说不出口,说了也是言不由衷。
他搓了搓手,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姐,我要租房子,还要装修,3万块不够。”
“那就5万,老二,姐真的很抱歉,本来我十万二十万都能拿的出来,可是现在……你和梁春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实在不行的话,晚一些装修也行。”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借给冯建林5万块,临出口时故意说成了3万,目的就是给自己留下一些余地。
冯建玲的话一下子挡住了冯建林的嘴,本来就是他有求于人,他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冯建林垂头丧气地坐上了返回的公共汽车,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心里呕得要死。
除了冯建玲,他更恼冯建树,他觉得,这全部是他两口子搞的鬼。
于是,他立即决定,暂时不回他自己的家,先回老家把刘素云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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