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与世界接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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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与世界接壤

 

死亡的气息黏在舌根上,浓得化不开的腥风血雨在身后翻滚,紧咬不放!

“快!快到了!”熊大嘶吼着,一手死命拽着踉跄的熊二,另一只手臂上的蛇腹鞭剑发出高频的嗡鸣示警。泥泞的山路像被泼了油脂,湿滑得让人心焦。酸雨如同冰冷的箭矢,打得人睁不开眼。身后那恐怖的“吱嘎”嘶鸣混杂着铁爪刮擦岩石的刺耳噪音、庞大身躯破开泥水的“噗嗤”闷响,如同地狱催命的战鼓,越来越近!

穿过最后一片被变异菌斑覆盖、散发着甜腻腐烂气味的扭曲矮灌木丛,视野猛地一扩!

那片熟悉的林间空地被彻底改造成了一座耸立于恐怖废墟中的钢铁堡垒!

哪里还有半点木头屋子的温情?那被无数人熟知的温馨小木屋,此刻被厚重、冰冷的锈褐色钢板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内!钢板衔接处焊死得如同巨兽的鳞甲,只在狭窄的观察口透出几丝令人心安的、稳定运转机械的微光。更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在钢板堡垒外围的土地上,疯狂地生长着两圈粗如儿臂、高度超过成年棕熊的狰狞活体荆棘!

图片中那只变异熊浑身血污、双眼赤红的疯狂形象瞬间在众人脑海定格——这荆棘很可能就是用来阻挡那种怪物的!

这些荆棘的形态诡异到令人脊背发凉。粗壮的藤蔓呈现出一种凝固淤血般的暗紫黑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尖锐到闪着蓝汪汪淬毒幽光的利刺。荆棘本身仿佛拥有某种邪恶的生命力,如同渴血的蠕虫般在钢板外围微微抽搐扭动,贪婪吸收着肮脏的雨水,藤蔓表面分泌着一层油亮粘稠、如同变质石油般的墨绿色粘液!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金属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类似腐烂血肉被强酸浸泡后的诡异气味。

“光头强!开门啊啊啊——!!”光头强大吼,声音因为极速奔跑和恐惧带着破音。面对这狰狞的堡垒,他却像看见了天堂的入口,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改造工具箱重重地砸在钢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大响!

“救命啊!有怪物!放我们进去!!”熊二魂飞魄散地拍打着冰冷粗糙的钢板,那令人作呕的荆棘刺尖几乎擦着他湿透的毛发。

“王宫!让本王进去!”吉吉国王被荆棘的毒气熏得眼泪首流,不顾一切地用权杖去戳那诡异的荆棘,又惊叫着缩回手。

屋内的寂静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砰!砰!

沉重的观察口金属挡板猛地被推开!

一张苍老、布满刀刻般皱纹、沾满油污却透着刀锋般坚毅的脸猛地出现在观察口!浑浊但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瞬间扫过外面狼狈不堪的人群。

几乎是同时,另一面更高处、被临时用钢板封堵后开凿的小窗后,惊鸿一瞥!

——正是那张属于这个世界“光头强”的脸!

但此刻这张脸上找不到一丝油滑、一丝狡黠,只剩下极致的疲惫、惊恐,以及一种长期挣扎在死亡边缘磨砺出的、近乎疯狂的警惕和麻木!枯槁的皮肤被油污和汗水浸透,眼窝深陷如同骷髅,凌乱毛发如同枯草。看到外面人群的刹那,那双因恐惧和高压而布满赤红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圆!尤其是当他看清外面那个“光头强”的脸时,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震惊、错愕、无法置信,瞬间扭曲成一种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希望和更深绝望的复杂神情!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怪异、如同被撕裂布匹的嘶哑抽气声!

外面那群人!有熊?有猴子?甚至……还有另一个我?!

“强子!看个屁啊!快开门!后面追来了!!!”这个世界的“十年老警”反应速度超绝,声如炸雷,几乎是吼破了喉咙,将那个陷入震惊僵首的世界光头强猛地吼醒!

砰!咣当!

钢板堡垒下方,一个沉重到难以想象的铁闸门发出一连串艰涩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液压装置的微弱尖鸣中,艰难地向上开启了仅容一人弯腰钻过的缝隙!

“快!快进!!”老警的吼声带着喉咙撕裂的血腥气。

门外的众人哪里还有半点迟疑?如同下饺子般、连滚带爬地挤进那道狭窄的、闪烁着微弱红色警报灯光的缝隙!冰冷的钢板蹭着湿透的皮毛和衣物,那瞬间的挤压触感却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噗通!噗通!

光头强是最后一个钻进来的,改造工具箱在他冲入的一刹那脱手,砸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闷响和哗啦的零件散落声。他顾不得去捡,立刻用尽全身力气猛力一顶铁门内侧一个粗大的钢铁卡栓!

咣!

沉重的铁闸门带着毁灭性的势头轰然砸落,将那冰冷的钢铁世界与外面彻底隔绝!门板撞击底部钢铁槽发出的巨响震得屋内灰尘簌簌落下,也震散了所有人最后一丝力气。

轰!!!

几乎是门落下的同一秒,门外传来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物撞击声!如同数吨重的攻城锤狠狠砸在堡垒上!伴随着“咯吱吱”的、巨大压力下钢板恐怖形变的呻吟!

“吱嘎嘎嘎——!!!”

门外怪物军团彻底暴怒了!无数锋锐的铁爪疯狂刮擦钢铁,如同指甲划过黑板放大了千万倍!那令人牙酸的声音连绵不绝!撞门声此起彼伏,整个钢铁堡垒都在微微震颤!

门内,死里逃生的众人一地,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和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与门外震天动地的撞击声和爪刮声形成地狱般的二重奏。

酸雨、淤泥、污血在身上不断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汇成一小滩一小滩污浊的水渍。

两道惊魂未定、审视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从斜上方打下来——门口台阶高处站着两个人。

正是刚才出现在窗口的“十年老警”和这个世界的“光头强”。

老警穿着深蓝几乎磨成黑色的警服,洗得发白,上面满是深褐色干涸血渍和机油污痕。他的左臂袖管用带铁刺的铁丝紧紧扎死在肩上,断腕末端包着被污血浸透的肮脏纱布。他的右手死死握着一根用粗钢筋改造、尖端打磨得锐利无比、还沾染着大片不明暗褐色污迹的长矛。花白的头发凌乱纠结,眼窝深陷,但眼神却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刀子,死死盯着这群不速之客,警惕和审视几乎凝成实质。

而这个世界的“光头强”,形象令人心惊。他像是己经很多天没有合眼,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耸。那身标志性的格子衬衫和背带裤沾满了凝固的黑血、污泥和不明组织的碎屑,布料几乎看不出原色。他瘦削的骨架撑起这身衣物显得格外空荡。最吸引光头强(异界)目光的,是被强塞在“异界光头强”手里那把“锯子”——那绝对不再是用来砍树的工具!

锯条被卸下,整个合金把手被焊接加长,镶嵌了一圈尖锐的钢铁棘刺。前端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带着锋利倒刺的金属钩爪,上面凝固着粘稠的黑红色污垢。锯子后部居然还极其粗暴地焊接上去一截黑黢黢的……枪管?!

这玩意儿被“异界光头强”紧紧攥着,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臂在不自觉地颤抖,不知是力量不够还是在恐惧。他那同样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门内微弱闪烁的红光下,死死盯着外面那群光头强等人,尤其是那个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己”,眼神里没有半点惊喜,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迷茫、惊恐,以及一种“自己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终于疯了”的怀疑。

死寂。只有门外持续不断的撞击与嘶吼,以及通风管道隐隐传来的气流呜咽。

“强子?”门外来的光头强第一个打破沉默,他扶着墙喘匀一口气,看着那个形容枯槁、拿着恐怖凶器的自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尝试性地嘶哑问道。

“十年老警”目光如电,先一步冷冷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戒心:“你们是谁?从外面……没被感染的狗熊岭深处来的?这怎么可能?!”

吉吉国王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嫌弃地看着自己泥泞的毛发,一边叫道:“什么感染!本王乃吉吉国王!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被一个叫系统的光球丢过来帮你们收拾烂摊子的!”

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外面怪物的撞击。

“老警”眼中那冰冷的、如同磐石般的警惕猛地裂开了一道缝隙,瞳孔剧震!“另一个……世界?!”他握紧钢矛的手因为过度的震惊,竟微微有些颤抖。

旁边的“异界光头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剧烈地哆嗦了一下,手中的“钩爪锯枪”差点脱手掉在地上。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了毫无意义的气流声。

门外撞击声骤然加剧!堡垒发出更剧烈的呻吟!

众人被震得东倒西歪。

熊大强撑着站稳,右臂上蛇腹鞭剑发出威胁的低鸣,他盯着眼前两个如惊弓之鸟的男人,沉声吼道,盖过怪物的嘶吼和堡垒的呻吟:“没时间解释了!外面那些发狂的地底耗子快把这铁盒子撞烂了!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狗熊岭变得跟地狱一样?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森林里的动物呢?熊大熊二他们呢?你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最后这句话像是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异界光头强”的心口。他那干涩发青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深不见底的痛苦。他整个人如同瞬间被抽走了骨头,摇摇欲坠,全靠那柄古怪的钩爪武器拄着地才没有瘫倒下去。

“熊大……熊二……”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声音如同被碾碎的砂砾,带着浓重的哽咽和疯狂压抑后的颤抖断点,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滴血,“……都……都……死了!……”

轰!!!

更大的撞击声响起!天花板有灰尘簌簌落下!

“老警”猛地回神,眼瞳因为痛楚和回忆也有一丝赤红闪过,但那钢铁般的意志立刻重新主导了他。他一步跨到的“异界光头强”身边,用那只仅存的、同样强有力的肩膀撑住了他几乎崩溃的身体,对着熊大等人,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如同两片钢铁磨砺:

“死了!都死了!就剩我们俩在这铁棺材里……苟延残喘了快三个月!”

“我们不知道病毒或者说是……那个‘核心机制’的‘母体’是什么!它就在这片土地深处!它把森林……把动物……都变成了疯狂活尸!熊……那些大块头的熊……变异了……最可怕!”他眼中闪过一丝心有余悸的剧烈恐惧。

门外怪物的嘶吼和撞击声浪仿佛成了他们此刻唯一共享的背景音,在逼仄的钢铁空间里疯狂回荡。

“它们对声音极度敏感!对……对活物的气息更是像饿疯了的鬣狗!” “老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疯狂的绝地反击的狠劲,“外面那群撞门的耗子就是信号!它们引来的绝对不止这些破地龙!‘它’一定会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必须趁那东西来之前……”

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这个和他一样狼狈不堪、但眼中燃烧着惊人战意的光头强(异界):

“联手!要么一起活下去,把那藏在泥巴里的狗娘养的母体揪出来碾碎!要么……” 他的目光扫过堡垒里所有人,最后落在那厚重的、剧烈颤抖的钢铁大门上,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刺骨的两个字:

“——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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