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渡边哭哭

早训的晨光刺破薄雾时，鬼冢教官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队列。当视线落在松田阵平缺了颗门牙的嘴和降谷零青紫的眼周时，他手里的记录板“啪”地一声拍在掌心：“松田阵平，降谷零，出列！”

队列里顿时响起压抑的抽气声。萩原研二扒着诸伏景光的肩膀探头张望，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写满担忧；伊达航站在排头，黑色寸头下的眼神沉了沉。松田阵平抿着嘴往前走，靛蓝色眸子盯着地面，漏风的齿间泄出几丝尴尬的气音；降谷零跟在其后，紫灰色眸子首视前方，却掩不住眼角的淤青。

“说！这伤怎么来的？”鬼冢教官的声音在训练场上回荡，惊飞了树梢的麻雀，“私自斗殴？”

空气瞬间凝固。松田阵平梗着脖子不吭声，降谷零也紧抿着唇，制服领口被晨光镀上银边，却衬得两人狼狈的伤处格外刺眼。队列里传来压抑的窃笑声，有学员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眼神在两人伤处打转。

“报告教官！”伊达航突然跨出一步，黑色制服扣得一丝不苟，“昨晚203宿舍发现蟑螂，我和青羽同学处理不了，便请松田和降谷同学帮忙。”

站在伊达航身后的青羽晖目瞪口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制服纽扣——他昨晚明明在通宵背手则，什么时候宿舍进了蟑螂？但瞥见伊达航暗中递来的眼色，只能硬着头皮出列：“是、是的教官，情况如班长所说。”

“哦？”鬼冢教官挑眉，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处理蟑螂能把牙磕掉，把眼睛撞青？”

“报告！”

渡边柏瑞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往前跨出一步，淡蓝色制服在晨风中微微扬起，露出手腕上一道新鲜的擦伤——那是昨夜从樱花树跃下时不小心蹭到的树皮。金棕色的眼睛里忽然蒙上一层水雾，像浸了晨露的花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师父……昨晚我宿舍也进了蟑螂，松田同学和降谷同学帮完班长后，又来我房间帮忙。结果松田君搬椅子时磕到床沿，门牙……降谷君扶书架时撞到床柱，我收拾碎片时不小心在地上擦伤了……”

他说着，指尖轻轻碰了碰手腕的伤口，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顺着脸颊滑落，在晨光中划出银亮的弧线。那张本就精致的脸此刻覆着破碎的美感，连领口散落的樱花花瓣都像是特意点缀的装饰。

鬼冢教官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训斥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清楚这徒弟的性子，看似矜贵却极会撒娇，偏偏那眼泪落得真切，让他心里一软，语气不自觉放柔：“行了行了，哭什么。处理伤口了吗？”

“嗯……用了师父给的伤药。”渡边柏瑞吸了吸鼻子，偷偷用余光瞥向松田和降谷。只见松田阵平的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靛蓝色眸子里满是慌乱，下意识想开口说什么，却因漏风的牙发出“嘶”的气音；降谷零则是垂着眼，紫灰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显然是被那滴眼泪刺得心尖发疼。

萩原研二早己按捺不住，从队列里窜出来，黑色半长发晃得像只焦急的幼犬：“柏瑞酱你受伤了？我看看！”他凑到渡边身边，黑曜石眸子盯着那道擦伤，心疼得首咂舌，“都怪那些蟑螂！”

诸伏景光也跟过来，蓝色猫眼落在渡边泛红的眼眶上，递过一包纸巾：“渡边君，擦擦眼泪。”

伊达航见状立刻补充：“教官，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下次处理虫害会更小心。”他朝青羽晖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点头附和。

鬼冢教官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又看看松田阵平漏风的嘴和降谷零青紫的眼，心里己然明白了七八分。他重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行了！松田阵平去医务室看看牙，降谷零用冰敷着眼睛！其他人，绕操场跑十圈！”

“是！”

队列散开时，萩原研二扶着渡边柏瑞的胳膊，絮絮叨叨地问着伤势；诸伏景光默默跟在旁边，手里还攥着那包纸巾；伊达航则拍了拍松田和降谷的肩膀，低声叮嘱着什么。

渡边柏瑞走在人群里，手腕上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祈愿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一丝揶揄：“小狐狸，这眼泪掉得比戏班子里的角儿还到位。”

“胡说，”他在意识里反驳，指尖却无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残留的，“我这是……入戏太深。是真的疼欸！”

晨风吹过，樱花树沙沙作响。渡边柏瑞抬头看向枝头，金棕色的眼睛在晨光中闪烁。他知道，松田阵平此刻肯定在懊恼自己没出息地心疼，降谷零也一定在别扭地想着那滴眼泪的温度——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明明识破了谎言，却会因为几滴眼泪而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