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虎泣血

冰窟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林寒的睫毛上凝结着细碎冰晶，在汐月掌心清心咒的催动下缓缓睁开双眼。幽蓝星瘴正顺着冰棱攀附而上，像某种活物般蠕动着，将他们方才战斗的痕迹尽数腐蚀成粘稠黑水。

"别看那些光斑。"汐月的声音带着鲛人特有的空灵颤音，她指尖凝出的灵珠在黑暗中划出青白色轨迹，强行驱散正在侵蚀林寒识海的星瘴。被白虎之瞳碎片划破的脸颊渗出血珠，却在坠落途中诡异地悬浮半空，化作无数细小黑丝缠向冰壁，所过之处岩石竟呈现半透明的琉璃化。

林寒踉跄着以剑拄地，青冥剑身映出他心口处蔓延的星痕。那些银色纹路如同活物，每当玄武真气从丹田涌出，便如饥渴的藤蔓般缠绕吞噬。他扯开衣襟的动作牵动伤口，六芒星阵在苍白的皮肤上泛着诡谲红光，隐约能看见星髓正在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血管暴起又塌陷，仿佛有无数小兽在皮下撕咬。

"星陨阁主早算准了你会来。"汐月突然抓住他正在结印的手，鲛绡广袖滑落，露出小臂上同样开始闪烁的星图，"白虎之瞳是饵，星髓是钩，我们……"她话音未落，整个冰窟突然剧烈震颤，穹顶垂挂的冰锥如暴雨般砸落，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被星瘴吞噬，化作更多黑水涌向祭坛中央。

三头六臂的星魔在黑水中凝聚成形时，林寒终于看清那些琥珀碎片的真相——每块碎片里都封印着白虎残魂的碎片，此刻正随着星魔的咆哮明灭不定。星魔左臂握着由星髓凝聚的巨斧，右臂托着不断坍缩又膨胀的黑洞，第三只手臂竟生长着无数人面，每张面孔都重复着星陨阁主癫狂的笑语。

"剑主，你逃不掉的。"星魔胸口破碎的琥珀瞳突然迸发强光，林寒感觉识海像被利刃剖开，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他看见七岁那年母亲将玄武玉佩系在他颈间，看见十五岁在剑冢拔出青冥时漫天剑气，最后定格在星陨阁主将白虎之瞳按入他胸口的瞬间——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场精心设计的局。

汐月的鲛绡己缠住星魔左臂，灵珠炸开的九重浪涛在冰面上掀起滔天巨浪。但星魔根本不惧水攻，黑洞手臂张开时，浪涛竟被分解成星尘倒灌而回。"用玄武重水！"她肩头的凤凰烙印突然发烫，皮肤下浮现的星图与林寒心口的六芒星阵产生共鸣，两人体内星髓同时躁动，疼得她喉间泛起腥甜。

林寒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短暂清醒。他以剑为笔，在冰面疾书西象星图，每一笔都带着精血燃烧的青焰。当青冥剑插入阵眼时，二十八宿同时亮起，朱雀虚影从南方冰壁冲天而起，裹挟着南明离火撞向星魔。星魔挥斧相迎，却在触及火焰的刹那发出刺耳尖叫——那些被它吞噬的残魂，此刻竟在火中显形挣扎。

"就是现在！"汐月甩出十二枚鲛人骨针，钉入星魔周身大穴。骨针尾部系着的鲛绡瞬间绷紧，将星魔六臂绞成麻花。林寒趁机跃上星魔肩头，青冥剑刺入琥珀瞳的瞬间，他看见无数星光顺着剑身涌入自己体内，星髓在经脉中疯狂游走，所过之处皮肤下凸起条条青筋，如同蛰伏的毒蛇即将破体而出。

星魔的哀嚎震落万载寒冰，林寒却感觉星髓正在吞噬他的神智。朦胧间他看见汐月扑过来，灵珠青光不要命地灌入他天灵盖，鲛人特有的治愈之力与暴走的星髓在体内激烈交锋。他喉咙里涌上腥甜，却强忍着将青冥剑又推进三分，剑气激荡下，星魔的躯壳终于开始崩解。

当最后一块星髓碎片坠落冰面时，林寒发现自己的瞳孔己变成诡异的银白色。汐月扶着他跪倒在地，两人交握的手掌间，星图与六芒星阵正在缓慢融合。冰窟深处的星门悄然浮现，门扉上流转的星纹与他们身上的烙印如出一辙。

"还记得鲛人族古卷的记载吗？"汐月突然轻笑，指尖抚过他心口狰狞的星痕，"星墟深处有面玄武镜，能照见本心。"她肩头的凤凰烙印突然飞起，化作流火没入星门，"当年你母亲用玄武玉佩为你改命，如今该是了断因果的时候了。"

林寒望着掌心渐渐冷却的青冥剑，剑身上倒映着两人交叠的星痕。星门深处传来悠远的钟鸣，每声都像首接敲在魂魄上。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寒儿，记住，真正的玄武之力不在甲胄，而在……"话未说完，玉簪便从她指间滑落，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冰窟外的风雪灌进来，吹散了汐月耳畔的鲛绡。她发间别着的玄武玉佩突然发烫，林寒颈间同样的玉佩也随之共鸣。两枚玉佩浮空而起，在星门前组成完整的玄武图腾。当第一缕星光穿透玉佩时，林寒终于明白母亲未说完的话——真正的玄武之力，从来都在守护之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