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书房的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
江父看着江澈递过来的那份厚厚的《关于成立“青屿市青年艺术创作扶持与版权保护联盟”的可行性报告及实施方案》，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江澈！你还没闹够吗？！”江父猛地一拍桌子，“搞个小平台惹出一堆麻烦还不够？现在又要拉上官方搞什么联盟？你是不是非要把江家拖进泥潭才甘心？！”
“爸，这不是拖进泥潭，是抢占先机，建立护城河。”江澈的声音异常冷静，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之前的抄袭风波和平台被攻击，恰恰证明了我们本土年轻艺术家在版权保护和市场推广上的弱势！单打独斗，永远会被资本碾压！只有联合起来，借助官方力量，建立规范平台和强有力的保护机制，才能让真正有才华的人不被埋没，不被欺负！这才是长久之道！”
“呵，说得冠冕堂皇！”江父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给那个林晚铺路，顺便对抗顾家吗？我告诉你，顾家这潭水深得很！你玩不起！”
“这和对抗谁无关！”江澈寸步不让，“这是为了整个行业生态！爷爷那份搁置的计划书，理念是超前的！现在时机成熟了！文化局的李处和版权中心的王主任都对这个联盟的构想很感兴趣！他们认为这是解决当前乱象、扶持本土艺术新血的有效途径！官方需要这样的项目，我们也需要官方的背书！”
“官方？”江父眼神锐利，“你知道运作这样一个联盟需要投入多少资源？动用多少人脉？承担多大风险？就为了你那点所谓的理想？”
“资源和人脉，我们可以整合！”江澈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初步谈好的几家核心合作方，包括‘新锐’杂志社、‘蓝图’工作室，还有几家有实力的线上平台。爷爷那边也表示会动用他的影响力支持。风险当然有，但回报是建立一个可持续的、有影响力的艺术孵化平台！这难道不是对江家未来布局文化产业最好的投资吗？”
江父看着儿子条理清晰的反驳和那份详实的合作意向书，一时语塞。他发现，自己这个一向温和的儿子，在涉及他坚持的事情上，竟展现出如此强硬和缜密的一面。
“就算你说得通，”江父语气放缓，但依旧带着警告，“那个林晚呢？你把她放进联盟的核心推荐名单是什么意思？还嫌她惹的麻烦不够多？顾家那边……”
“林晚是凭实力入选的！”江澈打断父亲，语气斩钉截铁，“她的作品有目共睹，首播自证更是展现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专业能力！她是联盟要扶持的典型！至于顾家……”他眼神冷了下来，“如果他们因为私人恩怨就对联盟的正常运作进行干扰，那正好，让官方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父子俩的目光在空气中激烈碰撞。书房里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江澈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是母亲打来的。他走到窗边接起。
“喂，妈？”
“小澈，”江母的声音带着少有的严肃和担忧，“你爸是不是又在书房吼你了？你那份联盟计划书……妈刚听说了。妈不是不支持你，但是……听妈一句劝，离那个林晚远一点，好吗？”
江澈的心微微一沉：“妈，怎么连你也……”
“妈是为你好！”江母的声音有些急促，“顾家那边……水太深了。今天下午，顾夫人……约我喝茶了。”
江澈眼神瞬间锐利：“她说什么？”
“话……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很明白。”江母的声音压得很低，“她说，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有些圈子，不是硬挤就能挤进去的。有些人……注定不是一路人。她还特意提到……林晚那姑娘，命途多舛，好不容易在画廊安顿下来，就让她安安静静地画点小画，平平安安过日子，别再卷入是非了……”
江澈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泛白！顾夫人！又是她！她竟然把手伸到了他母亲这里！用这种看似关心、实则威胁的方式，警告他离林晚远点！
“妈，”江澈的声音冷得像冰，“她是在威胁。威胁我，也是在威胁林晚。”
“妈知道！妈就是担心！”江母的声音带着哭腔，“顾家我们惹不起啊小澈！听妈的话，别管那个联盟了，也别再跟林晚有牵扯了！算妈求你了！”
听着母亲带着恐惧的哀求，江澈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又仿佛看到了“青藤”画廊那扇亮着灯的小窗户，看到了林晚趴在桌子上画画的单薄身影。
“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对不起。这事，我不能听你的。联盟，我必须做下去。林晚……我也不能不管。”
“小澈！你……”
“妈，你放心。”江澈的声音放缓，带着安抚的力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家……也不是一手遮天。我有分寸，也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该保护的人。您早点休息。” 他果断地挂了电话，没给母亲继续哀求的机会。
放下手机，江澈靠在冰冷的窗玻璃上，疲惫地闭上眼。父亲的反对，母亲的哀求，顾家的威胁……像一张无形的巨网，从西面八方笼罩下来。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书桌上那份联盟计划书上。眼神中的疲惫被一种更加冷硬、更加决绝的光芒取代。
退缩？不可能。
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为了那些被埋没的光，也为了，守住他承诺过的那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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