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元惊讶于他们的身份,但这似乎与自己无关,他也不想过多去探听。
他动了动唇:“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墨临渊说:“你没我们难,包括家里其他人,每一个的处境都比你艰难过,没人会因此要死要活,主子对你的好大家有目共睹,但她习惯了高高在上,说不出好听话来,有些事,不必听她说了什么,而要看她做了什么。”
季明元闻言沉默下来。
她确实做了很多,但那些话,他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心里永远有个疙瘩,如果继续待在她身边,简首是一种自我折磨。
他空洞的眼轻眨了一下,犹豫着开口:“墨大夫,你知道我们……不像寻常夫妻,起先我觉得难堪,她和我说我们彼此快乐就好,我渐渐接受了,可是那天,她说她曾经有过很多和我一样的床-伴,她把那些人当玩-物,也把我当玩-物,我不自诩君子,却也读过圣贤书,我做不到把自己当成别人的玩-物,我只是想着,就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
他因为痛苦想逃离杨醒,被拒绝的威胁,心里越发苦闷,硬生生把自己气到暴盲。
墨临渊苦笑一声:“真正到要死的那一刻,你会发现什么都不重要。”
季明元没有经历过濒死,也没有过真正的绝望,才会因情爱二字如此痛苦,经历过生死的人,耗尽脑汁只想活着。
读圣贤书的谁不知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然而刀架在自己和自己重视的人脖子上的时候,就会发现没什么不能的。
在墨临渊看来,自己曾经是皇亲国戚,侯爵公子,在经历牢狱之灾,流放,甚至母亲和姐妹险些被人侮辱后,依然坚持着活到现在,季明元不过是经历的太少,所以一时想不开。
但他忽略了人与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季明元从记事起,只能坐着或者躺着,他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是别人的拖累,他对生命没有其他人的敬畏,他有自伤甚至自毁倾向。
所以杨醒威胁要杀他父母亲人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让她先杀自己。
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包括此时此刻,他愿意听墨临渊的“开解”,也会去想,但思考的答案是相反的。
刀架在自己和重视的人脖子上,他就先死,即便死不了,他也会尽快去陪他们。
他眼里没有情绪,只从那无所谓的态度,墨临渊知道自己没能说服他。
他有些无奈,主君虽出身不显,这性子是真的烈,偏偏遇上同样不通情理的主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他叹了口气,道:“先喝药吧,主子答应让你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也答应好好想想你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这些天她想通了,说不定就放过你了,到时候你还看不见,家人得分心照顾你,不论如何,先把眼睛治好了。”
季明元听到这段话,并没有想象中的窃喜或满怀希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感和理智拉扯许久,最后,他假装松了口气。
他告诉自己,杨醒想通了不强迫他就好了。
“好,谢谢大夫。”
墨临渊把药端给他,他一口气喝光了那碗难闻的中药。
墨临渊又道:“你的腿也要继续针灸,慢慢活动,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行走。”
季明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上一次他还用木头打自己,前些天一首处于痛苦和紧绷之中,根本没感觉痛,这两天不知是不是好了?反正依然没感觉。
他呢喃出声:“好不好,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他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见他恍惚的模样,墨临渊道:“不管主子还是家人,都没人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是自己,把自己放在最前面,才不枉到这个世上走一遭。”
墨临渊也不是非要这个时候给他治腿,是他情志失调太严重,如今又看不见了,为免他胡思乱想,还是找点事儿给他做。
季明元不好辜负他一片好心,便每日配合墨临渊针灸治病,墨临渊给他念医书上关于暴盲的内容,他跟着学了不少。
虽然眼睛看不见,过得倒也充实。
季时珍的私塾很快要开课,己经陆续有村民带着孩子来家里报名,他要给学生们准备读书习字用的东西,每日在外忙碌。
他不知该如何宽慰自己儿子,无法拯救他,能做的只有逃避。
好在季明元也不想和他谈这件事。
当初是他那样天真,听到父亲说杨醒可能身份不简单,会给家里带来灾祸,他依然坚持,父亲去悔婚他还大哭一场,第二天送上门去给人玩,他能怪谁?
只能怪他自己。
墨临渊医术好,季明元回家后没了那些痛苦压抑的情绪,针刺吃药几天就慢慢恢复了视力,虽然有些担心杨醒过来找他,但他表面上很镇定。
比他更担心的是墨临渊。
每天回去主子都要问话,主君每天几时起、几时睡、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饭、说些什么话?她都要问一遍。
墨临渊不敢隐瞒,还得努力记下细节去反馈,又担心主子继续强迫人,整天提心吊胆的,瘦了好几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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