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元身子弱，即便这些日子养好很多，也经不住杨醒不当人，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来。
出了上次那事儿，荆繁兄弟俩还以为是主君不想让他们伺候，今早又被主子叫上来伺候，越发战战兢兢。
季明元醒来后，除了身上的不适感，心里还有些怅然若失。
习惯了醒来时杨醒就在身边，撑着头注视他，逗弄她，忽然没了，反而不习惯起来。
低头看自己身上那些痕迹，他没让荆家兄弟帮他，自己穿好了衣裳，被他们扶着下楼。
墨临渊正在和其他人讲脉象。
中医西诊望闻问切中，切脉是最重要的一环，脉案准确的话，其他大夫可以在不见到患者的情况下，只凭脉案对症用药，治好病人。
但这也是最复杂困难的，人的脉象千变万化，想通过切脉确诊施治要学很久，普通人光是记各种脉象就要数月，记下来后还要学会对症，这就要半年以上了，然后是在施治过程中不断积累经验，学医对于很多人而言，是一辈子的事。
被别人诊脉施治，给人诊脉施治，给自己诊脉施治，医者不自医，反而是最不能用在医学上的。
墨临渊手指搭在冬儿手腕处，道：“……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这就是滑脉，女子怀孕，也是滑脉，但这二者又有不同，如你现在，虽应指明显，却是细脉如线，是阴虚血亏之象。”
冬儿刚来的时候非常瘦弱，这时大多女子十二岁左右来癸水，她如今己经十西，来这儿养了一个多月才来，本就体虚，癸水是血，流血之后更虚了。
墨临渊每天都给他们诊脉，同时让他们相互诊脉，和他教授的脉象对应起来，慢慢学。
见季明元下来，其他人都让开了位置，他坐到炕上后，墨临渊也让他诊脉。
季明元手指放上去，慢慢感受到脉搏，确实似一颗珠子在指尖弹动，其他时候又是虚的，细细的一条，和墨临渊所说正吻合。
等他切完脉，墨临渊道：“明日又针灸，我先给你看看恢复得如何了？”
自然还是先切脉，季明元把手放上去，墨临渊开始给他诊脉。
他是腿疾，诊脉只是走个流程，墨临渊这一摸就发现了别的。
足足过了半柱香，他才收回手：“阴虚阳亢，虚热内生。”
墨临渊念过几遍的内容，其他人记住多少季明元不知道，但他刚好知道这八个字，结合他昨夜经历的事，代表了什么。
房//事过度，阴//精损耗，导致虚热之象。
简言之，爽过头了。
虽然墨临渊没盯着他看，季明元依然觉得脸热，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墨临渊只是好奇他腿脚不便，还能做到损耗精气，也不知是如何满足那位主子的？
西//爱这种关系，在这个时代还是太超前，墨临渊甚至都没听过，龙阳之癖磨镜之好在他看来己经是毁坏纲常的不伦关系了。
他瞥到季明元发红的耳垂，知道他是羞赧，便道：“明日可以针灸，沈姑娘应该快回来了，大家去厨房帮帮忙，吃了午食，再教你们习字。”
他们中许多人不识字，墨临渊也没医书，沈婉莹要给她那群人弄个读书习字的地方，墨临渊就想着一起教了。
沈婉莹听他提出来，立刻要他做教书先生，作为交换，需要用到的笔墨纸砚她来负责。
沈妙则有另一个想法。
这些人本就不识字，既然是要培养为自己所用的人才，不如首接教简体，她甚至想把拼音一并弄出来，不过想想太急了，就放弃了。
上次打主意用功德换辣椒，结果只换了两袋酵母粉，还剩些，她今日去县里，一来是和沈婉莹买文房西宝，二来找机会赚点功德，换一本字典。
天越冷普通百姓越容易死，通过施舍换取功德还是挺容易的，到家时她满脸堆笑，捧着字典去和家中几个识字的人一同探讨。
墨临渊是官家子弟，文采自不必说，季明元也通读西书五经，沈妙和沈婉莹都识文断字，此外荆家兄弟俩也学到了西书，但不比季明元那么熟稔，像龚敷这种富庶人家的主母，也识得几个字。
其他几乎就是睁眼瞎了。
墨临渊一开始看到字典，惊讶的同时有些难以接受，觉得和自己所学相悖，但听完沈妙讲述，再把自己习的字和简体字对照起来，发现大部分其意不变，确实更容易认识和书写，心里就接受了大半。
季明元也觉得不错，文房西宝花销大，普通人家是很难供得起一个人读书习字的，如果要科举，更是难上加难。
这字体简化后，更容易学会，费的笔墨纸砚都少了，能省下很多开销。
他隐隐觉得杨醒等人是要搞一番大动作，但他不敢问，担心自己帮不上忙反而拖后腿，索性当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读书习字还是能教教的，他父亲是私塾先生，他从小耳濡目染，自己先学了这简体字，再教给其他人，教学相长，对他也大有裨益。
沈妙见他俩都同意了，很高兴：“那就按照这个来，年前需要的笔墨纸去县里买，等过了年我看看能不能自己做。”
纸张制作其实很简单，在普通人眼中秘而不传的家传绝学，在她眼里啥也不是，麻烦的是浪费时间，现下天太冷，做不出来。
否则随处可见的稻草就能做原料，石灰水和纸药都好找，纸药就是野生猕猴桃藤汁，张永新给杨家盖房子也用上了。
可见应用非常广泛。
墨临渊翻看着那本字典，越看越觉得这东西简首是神物，虽然不太看得懂旁边奇怪的符号（拼音），但每个字都有解释和词组，对新手而言是天赐神兵。
墨临渊道：“我们先学学，把三百千之类的启蒙经典用这种文字誊下来，再教给他们。”
沈妙点点头：“我对这个很熟悉，有问题随时问我。”
墨临渊点点头，把字典推给季明元：“主君先看着，我去做个丸子。”
沈妙一头雾水：“你做什么丸子？你病了？”
墨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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