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诱饵出笼
针尖的寒意几乎要刺破皮肤,扎罗枯爪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贪婪被强行打断的暴怒。他那只冰冷的机械义眼死死盯着门的方向,蓝光急促闪烁,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疯狂地权衡着利弊。
“高活性变异体群?”扎罗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疤面是疯了吗?!那种东西是重火力能解决的?!他这是想拉着所有人陪葬!”
门外负责扫描被称为“助手”的男人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躁:“疤面老大说…说那东西像是冲着‘废料场’深处新到的那批货来的!数量很多,速度极快!守门的兄弟己经折了三个了!他说…说只有你这里的‘标本’可能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争取时间布置防线!他…他还说,如果‘标本’不去,他就亲自带人来‘请’!”
“亲自来请?”扎罗浑浊的肉眼凶光毕露,枯爪下意识地收紧,那支导管针尖几乎要戳进宁夜的脖子。“他敢!”
但机械义眼的蓝光瞬间稳定下来,冰冷的理性压过了愤怒。疤面是熔炉堡的地头蛇,手下亡命徒众多,真撕破脸,他这个“医生”未必占便宜。更何况…变异体群一旦失控冲进熔炉堡,他这“7号处理间”也未必安全。
标本的价值…极高。但死了的标本,就一文不值。与其让疤面粗暴地来“抢”,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扎罗的机械义眼扫过金属台上“昏迷”的宁夜。
“哼!”扎罗猛地收回导管,枯爪一挥,对着门外吼道:“告诉他!标本可以带走!但必须由我的人全程看护!我要知道他被变异体吸引时的所有生理反应数据!还有,如果他活着回来,我要优先研究权!疤面的人不准动他一根汗毛!否则…别怪我翻脸!”
“是…是!扎罗医生!”门外的助手如蒙大赦,脚步声迅速远去。
扎罗转过身,机械义眼再次锁定宁夜。他走到器械架旁,粗暴地抓起一个布满灰尘、外壳锈迹斑斑的金属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根粗糙的注射器和几支颜色浑浊的药剂。他拿起一支暗红色的药剂,粗暴地扎进宁夜完好的右臂三角肌!
冰凉的液体涌入肌肉!
宁夜的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这药剂并非治疗剂,而是某种强效的神经兴奋剂和肌肉刺激剂!效果立竿见影——心脏在药剂的刺激下猛地加速跳动,一股虚假的“活力”强行注入这具疲惫不堪的躯体,暂时压下了深层的虚弱和剧痛残留。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透支着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潜能,更会加剧核心的负担。
“小东西,别那么容易就死了。”扎罗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吸引来什么‘好东西’!”他又拿起一个简陋的、由皮带和金属片铆接而成的颈环,粗暴地套在宁夜的脖子上。颈环内侧有几个冰冷的金属触点,连接着一根细长的线缆,线缆末端是一个烟盒大小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记录仪。
“助手!”扎罗对着门外喊道。
门被推开,那个冷漠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件散发着霉味和血污的破烂防护服。
“给他穿上这个。你亲自‘护送’他去废料场入口,找到疤面。全程记录仪必须开启!我要看到所有的数据!如果他死了…记录仪必须给我带回来!”扎罗的命令不容置疑。
助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上前粗暴地将宁夜从金属台上拖下来。虚假的“活力”让宁夜勉强能站立,但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虚浮不稳,内脏深处的隐痛在兴奋剂的压制下蠢蠢欲动。助手将散发着恶臭的防护服胡乱套在宁夜身上,动作粗鲁地扯动着他左肩的伤口,带来一阵真实的、被强行压制的刺痛。
颈环的金属触点紧贴着皮肤,传来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电流麻刺感。宁夜“虚弱”地低着头,任由摆布,意识却在药剂带来的短暂清醒和心脏熔炉中那点微弱纯净能量的支撑下高速运转。
诱饵…变异体…废料场…
危险!九死一生!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强行中断了扎罗那更致命、更深入的“研究”。这何尝不是一种机会?一个离开这间死亡囚笼的机会!一个…可能接触到更多“金属”的机会!
助手推搡着宁夜走出7号处理间。门外是更加污浊的空气和昏暗的通道。两侧铁皮隔间里传来的惨叫和呻吟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颈环记录仪发出的、如同心跳般的微弱“嘀嗒”声,以及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穿过检疫坑散发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巨大空间,推开一扇厚重的、沾满油污的铁门,污浊而喧嚣的熔炉堡街道景象扑面而来!
刺鼻的劣质燃料味、腐烂垃圾的恶臭、辐射尘埃的金属腥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空气。狭窄泥泞的街道上,人群如同行尸走肉般蠕动。但当他们看到被助手推搡着、脖子上套着怪异颈环的宁夜时,麻木的眼神中瞬间燃起了不同的火焰——好奇、贪婪、幸灾乐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看!是扎罗老怪的‘新玩具’!”
“脖子上的那是什么?电击项圈?”
“啧啧,被拖去当诱饵了吧?瞧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废料场那边出事了!听说来了大家伙!”
“离远点!沾上晦气!”
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议论如同毒虫钻进耳朵。助手面无表情,只是用更大的力气推着宁夜前行,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宁夜低着头,步履蹒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周围环境和体内状态上。
心脏熔炉中那点纯净的微光,在兴奋剂的刺激下微微摇曳,如同风中的烛火。 它顽强地维持着核心最低限度的运转,滋养着纳米虫群,缓慢修复着被“金属尘埃”杂质肆虐后的创伤。每一次心跳,都能感受到那份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对抗着兴奋剂带来的虚假亢奋和深层的透支感。
贵金属…需要更多的金属… 核心的渴望如同无声的呐喊。隐藏在低垂的眼睑下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堆积如山的废弃金属零件、锈蚀的车辆残骸、随意丢弃的工业垃圾…这些在常人眼中毫无价值的废料,此刻在他眼中却闪烁着的微光!虽然杂质更多,辐射更强,但其中必然蕴含着微量的、可被熔炉利用的金属成分!
助手粗暴地将宁夜推上一辆停在路边的、经过改装的履带式运输车。车斗里己经坐着几个人,都穿着简陋的防护装备,背着粗劣的枪械,眼神凶狠,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硝烟和汗臭味。他们是扎罗手下的“护卫”兼打手。
“看好了!扎罗医生的‘宝贝’!疤面点名要的诱饵!”助手对车斗里的人吼道,语气冰冷,“记录仪开着,掉一根头发,你们知道后果!”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手臂装着简陋液压义肢的壮汉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放心,老大!保证这‘宝贝’活蹦乱跳地送到变异体嘴边!”他粗鲁地一把将宁夜拽上车斗,按在冰冷的金属车板上。
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履带车颠簸着启动,碾过泥泞的街道,朝着熔炉堡外围更荒凉、更混乱的区域驶去。风裹挟着沙尘和刺鼻的辐射尘埃扑面而来。
宁夜蜷缩在车斗角落,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晃动,左肩的伤口在粗糙的防护服摩擦下隐隐作痛。颈环的“嘀嗒”声如同催命的倒计时。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忍受痛苦和颠簸。
体内,纳米虫群正以那点纯净的微光为核心,高效地运转着:持续修复被杂质毒素损伤的熔炉周边结构,巩固着刚刚渡过的危机。菌丝全力过滤着吸入的污浊空气和兴奋剂带来的代谢毒素。
纳米虫群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通过他紧贴车斗金属板的掌心,悄无声息地扫描、分析着这辆破旧运输车的结构——引擎的震动频率、传动系统的磨损点、金属车板的成分构成…
核心意识在飞速计算。废料场的环境?变异体的习性?疤面的布置?扎罗的监控?如何在必死的诱饵任务中,找到那唯一的生路?如何在混乱中,接触到…金属?
履带车驶出熔炉堡最后一道由集装箱堆砌的简陋防线,眼前是更加荒凉、辐射浓度明显升高的废土。远处,一片由锈蚀的金属山峦、扭曲的建筑残骸和深不见底的坑洞组成的巨大阴影,在昏沉的天幕下显现出来。那里,就是“废料场”。
空气中,隐约传来零星的枪声…以及某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无数节肢动物高速爬行的密集沙沙声!
车斗里的打手们紧张地检查着武器,脸上的凶狠被一丝凝重取代。刀疤脸壮汉踢了宁夜一脚:“喂!‘宝贝’!醒醒!该你上场表演了!”
宁夜缓缓抬起头,透过肮脏的面罩镜片,望向那片如同巨兽獠牙般狰狞的废料场入口。心脏熔炉中的微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狩猎者的悸动。
诱饵己出笼,陷阱己布好。而猎手与猎物的身份,在这片由辐射、钢铁与绝望构成的角斗场上,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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