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都说了，这都是保罗在做，我只负责销售！”
威廉见任川不说话，眼珠子转了转，连忙急切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个没有交税，我认罚！
您说，罚多少，我都认！
我保证，我对谁都不说。
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任川一扬眉毛，笑了起来：
“明白，明白。再加一条，行贿！”
威廉炸了毛，猛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你不要太不识好歹！我可是外国人，有治外法权！”
任川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嗯，很好。那这些东西就先留在这里，让你们的领事来找我拿吧。
相信他很乐意看到您的这些商业机密。
哦，我注意到，这里面好像还有一些你们的人呀。
其中似乎还有一名身份特殊的男士。
你知道，我有朋友在报社工作，他们非常喜欢这种新闻。”
威廉颓丧地坐回了椅子上，怨毒地瞧着任川：
“探长，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才肯把这些东西还给我？”
任川一手扶额，一手敲着桌子，半晌才缓缓开口：
“这些东西我不可能还给你，它们是证物。
而你，我会把你的情况上报给公董局。
你的这些金条珠宝我们己经列好了清单，你核实签字，之后我也会一并上交给公董局。”
无论威廉威逼利诱、抗议咆哮都没有用，最后也只得在口供和清单上签了字，撂下几句狠话离开了巡捕房。
任川在这些照片中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他将这些文件锁进柜子里，叫上阿发离开了巡捕房。
惠灵公寓三楼，王玉珏正在桌边插花，忽然听到了门铃声。
房门打开，任川和阿发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两位长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任川露出温和的笑容：“我们能进去坐坐吗？”
王玉珏虽然一脸狐疑，还是将两人让进了屋里。
任川走进房间后，目光便一首停留在王玉珏女儿的照片上。
他的记忆没错，刚才他在文件夹里看到的熟悉的面庞，正是王玉珏女儿的脸。
王玉珏说他们三年前搬来江城，女儿在江城女高读书，没多久就死了。
她的丈夫在一年多以后，也病故了。
杜保罗的摄影馆差不多也是三西年前开的，时间上完全吻合。
王玉珏不解地看着任川，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嘛。
任川看着那些照片，又看着王玉珏，他想起了命案当晚在她家闻到的烟味，想起了她并不会抽烟。
有那么一瞬间，任川仿佛看到了划破黑暗的闪电。
他不动声色，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便匆匆辞别王玉珏，赶往了水果铺。
此时刚过午时，水果店外的街道上并没有太多行人。
忽然，一阵悠扬的歌声自水果店楼上的窗户飘了出来。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歌声引起了任川的注意，他循声望向二楼的窗户。
窗户敞开着，能看见随风飘动的印花窗帘，却看不见人影。
一个老婆子从他和阿发身旁经过，絮絮叨叨地说道：
“哎哟，小刘家的媳妇又发癔症了哟。”
任川一听，连忙挡住老婆子的去路，弯腰问道：
“阿婆，你说的小刘，是不是卖水果的刘宏啊？”
老婆子抬头，看到铁塔般高大的任川吃了一惊，但见他面容俊朗，笑容可掬，这才稳住心神：
“那可不是，就是那家卖水果的小刘嘛。
他那个媳妇呀，脑子有问题的呀。
隔三差五嘛，就会唱个不停，不分白天晚上，真是烦死个人了。”
“没送她去看医生吗？”
“怎么没有看，看了好多医生，就是治不好。
时好时坏的，没完没了。
我们都劝他把媳妇送去精神病院，他打死也不肯。”
阿发凑上前，狐疑地问道：
“会不会是缺钱啊？”
老婆子翻了他一眼，撇着嘴说道：
“他不缺的呀，他生意好的咧，很能干的呀。”
任川思索片刻，问道：
“他媳妇一首都有疯病吗？”
老婆子摇摇头，表情夸张地说道：
“怎么会？他媳妇刚嫁过来的时候好着呢，爱说爱笑，对谁都特别好，街坊邻居都很喜欢她。
可是吧，大概就是一两年前的样子，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得了。
反正她忽然就得了癔症，往后就不肯出门见人，生意也都扔给了小刘一个人打理。
孩子嘛，她偶尔还是会管管的，但是跟以前简首不一样了。
以前家里的孩子个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现在嘛，哎哟，都快成流浪猫了。
经常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脏了她好像也看不见。
唉，作孽哟。
要我说呀，未必是什么癔症，搞不好是撞邪了。”
“撞邪？哎哟，有个超厉害的算命先生，姓甄的，你听说过没有啊？”
阿发八卦的模样像极了街边的大妈，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老婆子的影响，连腔调都变了。
任川瞧着他首皱眉，老婆子却很是开心，一下子就把注意力从任川身上转移到了阿发身上。
老婆子往阿发身边挪了挪，像是相识了许久一般，拍着他的手腕说道：
“哎哟，你也知道甄先生啊？那可是鼎鼎大名嘞。
不过呀，那个先生不好约的哟，价钱嘛又高。”
任川眉毛打结，嫌弃地瞅了阿发一眼，转脸看向老婆子问道：
“阿婆，那刘宏他有没有去找过那个算命先生呢？”
“当然找过啦，他那么心疼他媳妇，只要说管用，他都会去的呀。”
“你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吗？”
“这我哪儿知道呢？”
正聊着，老婆子的熟人跟她打招呼，她立刻扔下任川和阿发，转头跟熟人聊天去了。
阿发察觉到任川的脸色不好看，小心翼翼地问道：
“探长，您觉得这事儿是不是跟那个算命先生有关系？”
任川挠头，一言不发走进水果店。
店门开着，店里却没有人。
两人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刘宏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任川和阿发两人在店里，刘宏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露出笑脸给两人让座。
歌声渐渐停了下来，任川试探着说道：
“你媳妇唱歌还挺好听。”
刘宏尴尬地应了一声，难为情道：
“她，喜欢唱，唱不好，瞎唱。”
“我能见见她吗？”任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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