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耐心地等着，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任川。
半晌，任川抬头看向安小姐说道：
“谢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可以走了。
顺便让门外等候的人进来。”
安小姐应了一声，起身走出房门，就看到候在外面的松哥。
松哥全名蒋松，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
清秀的脸庞上偏偏长了个鹰钩鼻子，看起来多少有些奸猾阴郁的气质。
穿着一身米色格子西装，倒是稍微给他增添了点阳光的色彩。
他冲着任川谨慎地笑了笑，好奇地打量着西周，最后目光回落到任川的身上。
任川瞅着他，发现他的目光与洪管事的目光有着异曲同工的感觉，只怕是个好男风的人。
想到这里，任川扫了一眼他的手。
蒋松的左手中指戴了一枚素圈的金戒指，并不夸张，与他的衣服颜色很搭。
如此看来，这位目前还是单身，但是正在热恋中。
任川一面想着，一面慢吞吞开口道：
“蒋松是吧，杜保罗的事情你应该己经知道了吧。”
蒋松抿紧嘴角，连连点头。
“说说你对你老板的看法。”
蒋松瞪大眼睛，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了几圈，哂笑道：
“我？我对他能有什么看法？班叔、安小姐他们有什么看法，我就是什么看法。”
任川沉下脸，盯着蒋松的眼睛，吓得他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扭了扭身子说道：
“唉，这，这杜老板，他作为老板，对我们都很好啦。
我不过是个打工的，对他真没啥看法。
论真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他的。
如果不是他，我哪能像现在这样，不仅摄影技术精进不少，也多少有了些名气。
有了自己稳定的客源，往后，就算我自己开店，也不愁没生意。”
任川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半开玩笑道：
“那，你要是开了店，杜老板就是你的竞争对手了。
如今杜老板死了，你就没少了个竞争对手，还能够名正言顺地把他手里的客户全都接管了。
真是一举两得啊。”
蒋松初时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回过味儿来后，顿时显出慌乱的神情，尖着嗓子叫道：
“你，你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
就算你是巡捕，也不能这样胡乱给人安罪名吧？
杜老板对我是有知遇之恩的，我可不是那些个没有道德的人。”
见他情绪激动，任川笑着摆了摆手，放柔了语调：
“没那么严重，你别激动。
你既是他的助理，那么你是不是认识那些来拍照的模特呢？
还有，你给我好好讲讲，你们的具体工作，包括客户什么的。”
蒋松扭捏片刻，目光在任川的脸上来回扫了两圈，这才慢吞吞地说道：
“那些模特我倒是有一些认识，但也不都认识。
我起初跟着杜老板都是帮他调灯光呀，布置场景，教那些模特摆姿势什么的。
后来慢慢也熟悉了，杜老板也教了我不少摄影的技巧。
再后来，他的生意越来越好，有许多时候需要出去拍摄，店里的普通照片就交给我来拍了。
像是什么证件照呀，全家福一类的业务。”
“杜老板跟威廉的关系似乎不错啊？”
“威廉？您是说纺织厂的那个洋人吗？”
“是的。”
“他们关系应该不差吧，毕竟有那么多生意往来。”
“一个纺织厂，真有那么多需要拍摄的东西？”
任川狐疑地看着蒋松，见蒋松似有隐瞒又不愿讲的模样，任川挠了挠唇角，往前凑了凑：
“蒋松啊，你刚才不是说，你是个有道德的人吗？
你的老板对你有知遇之恩，如今他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杀害，你就不想为他报仇？
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才能让我们尽快抓到凶手，这样，你才能报答杜老板的恩情啊。
又或者说，反正他现在己经不在了，你觉得没有必要再报恩了呢？”
蒋松猛地坐首了身子，摆出被冒犯后的不悦和委屈，激动道：
“我才不会那么想！我当然想要你们早点抓到凶手啦！
越快越好！一定要将那个凶手绳之以法！
只是，凶手跟威廉先生有什么关系？”
蒋松困惑地看向任川，那眼神让任川忍不住想起洪管事，只觉得后脊梁一阵阵发凉。
强忍住恶寒，任川耐着性子说道：
“你看，威廉先生就住在杜老板楼下，也是威廉先生报的警，难道不能是威廉先生干的？”
说完，任川摆出狡黠的神情，冲蒋松挤眉弄眼。
蒋松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哦！有道理啊！您说的没错！很可能是威廉先生！”
蒋松说完，又左右看了看，仿佛唯恐被人听了去。
他身子往前凑，几乎趴在桌子上，压低嗓门悄声说道：
“其实，威廉先生不仅在纺织厂当经理，他还有另外一个职业。”
“什么职业？”任川也配合他往前凑了凑。
蒋松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显得更激动了，夹着嗓子说道：
“威廉先生还是个买办。
说好听是艺术品买办，说难听点，更像是个拉皮条的皮条客。
杜先生后来经常外出去给那些模特拍照，其实拍的都是些那种照片。”
蒋松说到这里，冲任川眨了眨眼。
任川茫然：“哪种照片啊？”
“哎呀，就是那种！那种！”
蒋松说着，首起身子，侧身坐着，褪下半边西装，露出妖娆魅惑的姿态。
见任川仿佛明白了后，他一展双手，把西装穿好，再次凑上前，悄声道：
“明白了吗？就那种，没穿衣服的！有时候还是两三个人，有男有女！别提有多花了！”
任川眉头都拧一块儿了，心道：好嘛，这是打着拍照的幌子搞些男盗女娼的事情啊！？
“你的意思是，威廉让任川找人来拍这些照片？然后呢？”
蒋松微微皱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撇撇嘴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这威廉还是个买办。
杜老板拍了这些照片给威廉，威廉再把这些照片转手卖给那些洋人。”
任川眨了眨眼，惊叹道：
“啥？这也行！？还有这种事情！？”
“可不是嘛！那些洋人猎奇，好这口！”
蒋松说着，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不屑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任川打量着蒋松，这人倒是比看起来实诚，竟然没有说一句假话！
思忖片刻，任川奇道：
“这么隐秘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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