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我穿着医院准备的宽松衣服，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小脸微微泛红，眉眼之间尽是柔光。
庄顾玄推着行李，神色紧张得像第一次上战场，生怕哪里磕着碰着。
“你走慢一点，”我忍不住笑他，“又不是送炸弹。”
“对不起，我怕我手抖。”他说得老实。
我轻笑出声，怀里的小生命却突然哼了两声，像是在抗议。
庄顾玄立刻俯身过去：“他是不是要哭？是不是我吵到他了？”
我轻轻摇头，抱紧宝宝：“只是动了一下。”
回到家里，原本整洁有序的生活瞬间被打破。
婴儿的哭声、奶瓶的准备、换尿布的手忙脚乱，取代了曾经我们悠闲的早餐、并肩看书的夜晚。
“奶瓶在哪？热水怎么调？啊——他尿了！”
“别慌别慌，纸尿裤在第二格——不对，是第三格！”
庄顾玄罕见地手足无措。那个平时做律师雷厉风行的他，面对这个六斤重的小“上司”，完完全全败下阵来。
我靠在床头，眼里带笑，脸色却依旧略显苍白。
“你看起来比法庭上慌多了。”我调侃他。
“法庭上没人突然大哭啊。”他看着孩子小嘴一张一张哭得像开了个小喇叭，连哄带唱，竟然唱起了五音不全的童谣。
“你唱得太跑调了。”我笑着指点他。
“他不介意就行。”庄顾玄小心翼翼地抱起宝宝，手腕一僵，“我是不是抱错姿势了？”
“不，你做得很好。”我轻声说，眼中满是鼓励。
夜晚来得特别快，孩子终于在婴儿床里睡着了。
我们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只听得到彼此疲惫又满足的呼吸声。
庄顾玄揉着眉心，喃喃说：“我从没想过，带个孩子这么难，比谈十场官司还累。”
“但也没想过，这样的日子，会让我这么满足。”
我靠在他肩上，轻声问：“后悔吗？”
他偏头看我，低声回答：“你和孩子在这里，我不后悔任何事。”
我微微一笑，眼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湿意。
这几天，虽然我疼、累，也有过无助和烦躁，但每当看到庄顾玄夜里笨拙地抱孩子、皱着眉换尿布的样子，我的心就被一点点软化。
他也在努力成为一个好父亲——虽然笨拙，但满是心意。
第三天的夜里，孩子突然哭得特别厉害，怎么哄都不行。
我抱了快一个小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脸色发白，双手颤抖。
庄顾玄从书房冲出来，一把接过孩子：“我来。”
他抱着走来走去，嘴里轻轻念着：“小怀一啊，不哭了，不哭了……你妈妈都要哭了。”
我听着，眼眶忽然湿了。
“你别说我哭啊。”我小声抗议。
庄顾玄抬头，目光柔和：“你可以哭啊，哪条法律规定母亲不能哭？”
他低下头亲了亲我额头：“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你怀了他十个月，生下来，还不嫌我笨手笨脚。”
“婉晴，我爱你。谢谢你为我生了他。”
我哽了一下，看着他怀里那个皱巴巴却渐渐有了轮廓的孩子，忽然觉得，这一切的疲惫和辛苦，都变成了甜蜜的重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逐渐熟练了。
换尿布有了节奏，喂奶时间表贴在冰箱门上，庄顾玄甚至专门请了一个月陪产假，只为让我好好坐月子。
“我发现你还挺适合带孩子的。”我一边哄娃，一边调笑他。
“你是说我适合当全职奶爸？”他挑眉。
“也不是不可以。”我轻声说。
庄顾玄走过来，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等他长大，我一定会告诉他，爸爸妈妈是怎么从手忙脚乱中，一点点学会爱他的。”
他握住我的手，坚定又温柔。
“婉晴，我们己经不只是彼此的伴侣，我们是‘家’了。”
窗外月光洒落，屋内婴儿轻轻啼哭，我们相视一笑，走进那个不完美却真挚的生活。
我们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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