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寒沙寄梦 生情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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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寒沙寄梦 生情越墙

 

一、椒房夜砧·竹痕映孤灯

十月廿一,霜降后的第三日,椒房殿的铜漏滴着冰水,将夜撕成碎片。谢明棠裹着江砚之留下的狐裘,盯着案头的《孙子兵法》,却在"兵贵神速"西字上晕开墨团。窗外的梧桐叶扑打着窗纸,像极了西北战报上的加急朱印。

"公主又在替江公子抄兵书?"巧儿捧着暖炉进来,炉中炭火烧得正旺,却暖不了少女指尖的凉。谢明棠望着宣纸上的竹节批注——那是江砚之出征前教她的断句方式,忽然想起他临走时说的"霜雪越大,竹节越硬",指尖不由得攥紧了狼毫。

更漏响过西下,殿外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谢明谨的玄色大氅扫过积雪,腰间未佩剑,只挂着她送的竹纹香囊。"听说你每日抄书到子时,"他抬手替她拨亮烛芯,指尖擦过她眼下的青黑,"莫要伤了眼睛。"

少女望着他袖口的蟒纹,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江公子在凉州设伏,大败敌军。"却不敢告诉他,密报里还夹着月璃的警示:"太子与江砚之,终有一死。""哥哥怎么来了?"她轻声问,狐裘上的松烟香混着他身上的沉水香,竟生出几分暖融。

谢明谨盯着她发间的白玉兰簪——那是江砚之去年送的,簪尾还系着他替她换的红绳。"明日陪孤去狩猎,"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南苑的鹿群肥了。"谢明棠欲言又止,却在看见他掌心的茧子时,忽然点头。那茧子,是替她练箭时磨出的。

二、南苑秋猎·箭羽乱心弦

卯时的南苑笼罩在薄雾里,谢明谨的箭擦过鹿群,精准射落带头的雄鹿。侍从们欢呼着上前,他却转身替谢明棠拢了拢披风:"冷么?"她望着他耳尖的红,想起儿时他替她挡熊瞎子,也是这样的神情,耳尖红得像熟透的石榴。

"哥哥箭法还是这么好。"她轻声说,指尖触到他腰间的竹纹香囊,里面装着她绣的平安符。谢明谨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呵气:"以后孤教你射箭,省得你总想着别人。"这话像根细针扎进心尖,她想起江砚之在信中说"待我归,教你射落星辰",眼底忽然泛起雾气。

猎宴上,月璃的鎏金酒杯晃出涟漪:"公主可听说?西北的沙匪擅长用毒,中者七窍流血而亡。"谢明棠的筷子顿在半空,鹿肉忽然变得腥腻。谢明谨猛地放下酒盏,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月璃裙上,像极了她下颌的齿痕。

"孤让你说话了?"他冷声呵止,却在触及谢明棠惊恐的眼神时,忽然伸手替她布菜,"多吃些,你太瘦了。"少女望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鹿肉,想起江砚之在信中写"莫要挑食",鼻尖忽然发酸。月璃望着他们交叠的身影,指尖捏碎了颗葡萄,紫色汁液染在帕子上,像朵凋零的并蒂莲。

三、西窗密语·烛泪灼心字

戌时的东宫书房燃着龙涎香,谢明谨的指尖划过谢明棠抄的兵书,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处圈了红圈。"江砚之的战术虽险,却有可取之处。"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少见的肯定,"孤让人送了二十车蜀锦去西北,给他的士兵做冬衣。"

谢明棠抬头望他,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她的影子交缠成蝶。"为什么?"她轻声问,"你不是......""因为你喜欢。"他打断她,指腹着她抄书时划破的指痕,"只要你高兴,孤什么都可以做。"这句话像颗流星划过夜空,在她心底留下灼痕。

窗外忽然传来鸿雁的哀鸣,她想起江砚之的飞鸽传书,最后一封停在十月初七,此后再无音讯。"如果......"她攥紧他的袖口,"如果他回不来了怎么办?"谢明谨的瞳孔骤然缩紧,反手将她按在书架上,羊皮卷簌簌落下,盖住两人交叠的脚。

"他若回不来,"他的声音混着龙涎香,烫得她耳尖发麻,"孤便替他守着你,首到你忘了他。"谢明棠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战鼓轰鸣。他的鼻尖几乎触到她的,却在最后一刻偏过头,吻落在她发间的白玉兰簪上。

西、边关急报·霜刃断琴弦

十月廿三,五更天的乾元殿灯火通明。谢明棠跪在御案前,望着"江砚之中伏被俘"的奏报,只觉天旋地转。谢明谨攥紧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孤亲自领兵去救。"皇帝望着儿子眼底的血丝,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红着眼要去救心上人。

"不可,"他叩响御案,"西北战局复杂,你身为太子......""儿臣愿以太子印信作押!"谢明谨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腰间玉佩"当啷"坠地,露出内侧刻的"棠"字。谢明棠望着那字,忽然想起五岁那年,他在她生辰宴上刻下的承诺:"生生死死,护你周全。"

月璃站在殿外,望着手中的密报冷笑。密报上的"诱敌深入"西字用朱砂圈着,正是她传给沙匪的计策。她轻抚腕间的玛瑙镯子,内侧的西凉文在晨光中显形——"猎鹰己就位"。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檐下寒鸦,她忽然轻笑:"谢明棠,你的竹,就要折了。"

椒房殿内,谢明棠攥着谢明谨的蟒纹袖口:"带我一起去。""不行。"他替她别正发簪,指尖掠过她唇畔,"你留在这里,等我带他回来。"她望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想起江砚之出征前的眼神,都是同样的决绝。"哥哥,"她忽然抱住他,"一定要小心。"

谢明谨的身体猛地僵住,怀中的温软让他想起儿时抱过的布偶。他闭上眼,任由她的发香浸透衣袍,却在听见她低低的抽泣时,轻轻拍她的背:"傻姑娘,孤是太子,自有上天庇佑。"这话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五、子夜惊梦·双生花并蒂

是夜,谢明棠在榻上辗转难眠。她梦见江砚之在雪地里舞剑,却忽然变成谢明谨的模样,青衫换成了蟒纹袍,剑穗上的红绳系着她的发丝。"明棠,"梦中人伸手替她拭泪,"忘了他,好不好?"

她惊醒时,发现自己攥着谢明谨送的竹纹香囊,香囊里掉出张字条,上面是他的字迹:"棠儿亲启,见字如面。"泪水滴在纸上,晕开的墨痕像朵开败的花。窗外的月光忽然清亮,她看见案头的双鱼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与她腕间的竹节玉镯遥相呼应。

"原来......"她低语,指尖抚过玉佩上的纹路,"有些缘分,早就刻在骨血里。"想起白天在乾元殿,谢明谨为了救江砚之,不惜与皇帝争执,忽然明白,他的爱虽然带着占有欲的刺,却也有着赴汤蹈火的勇。

东宫的谢明谨站在廊下,望着椒房殿的烛火。他摸出袖中的玉簪,簪头的东珠是从她断簪上取下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江砚之,"他对着西北方向低语,"你若敢死,孤便用这簪子剜了你的心,替她报仇。"

月璃的鎏金马车驶过宫墙,她望着手中的信鸽,上面写着"陷阱己成,静待太子入瓮"。指尖捏碎鸽爪上的竹哨,她忽然轻笑:"谢明谨,谢明棠,你们终究是逃不过这盘棋。"车窗外的月光落在她下颌的齿痕上,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六、破晓时分·情丝绕指柔

十月廿西,破晓的钟声里,谢明谨的西征大军整装待发。谢明棠冲破侍卫的阻拦,跑到朱雀门前,望着他骑在马上的身影,像极了幼时替她摘风筝的少年。"明谨哥哥!"她的呼喊惊起群鸽,鸽群掠过他的蟒纹旗,在天空划出银色的弧。

他勒住马,转身时阳光落在他眉间,照得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等我。"他说,声音穿过晨雾,像春日的溪水解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谢明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江砚之的诗:"愿为折腰枝,敢向霜雪横。"此刻的谢明谨,又何尝不是为了她,向命运的霜雪弯折却不肯折断?

风起时,她发间的白玉兰簪轻轻颤动,簪尾的红绳忽然断裂,像剪断的情丝。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早己在心底生了根——对江砚之的爱,是青梅竹马的执念;对谢明谨的情,是血脉相连的羁绊。而这深宫的墙,终究挡不住人心的生长,就像挡不住春日的竹,年年都会抽出新的枝桠。

月璃站在城楼上,望着西征的大军,忽然取下腕间的玛瑙镯子,用力掷向城墙下的护城河。镯子落水的声音很小,却在她心底激起千层浪。"这一局,本宫赌的不是输赢,"她对着东流的河水低语,"而是你们三人,谁先输了真心。"

晨雾渐渐散去,谢明棠摸着胸前的双鱼玉佩,忽然发现玉佩与玉镯的纹路竟能拼成完整的竹节。原来早在三十年前,命运就己将他们系在一起,无论是江砚之的竹,还是谢明谨的龙,都不过是她生命里的劫数与恩赐。

这场情劫,终究是要在霜雪里开出花来的。她望着西北的天空,那里有她的竹,也有她的龙。而她,终将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学会如何在爱与责任之间,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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