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房血证兄 妹情迷局

椒房殿内檀香袅袅。皇后掀开紫檀木箱，露出内里的明黄襁褓，襁褓角上绣着的并蒂莲虽己褪色，却仍能辨出针脚细密。"这是你出生时裹的，"她轻抚布料，目光落在谢明棠左肩的竹节胎记上，"胎记、生辰八字，还有这宫中唯有嫡出公主才有的玉双鱼佩......"

谢明棠望着母亲眼中的泪光，指尖攥紧胸前的玉佩。一旁的谢明谨盯着襁褓上的金线，指节捏得泛白——那线纹与他幼时盖的皇弟襁褓一模一样，而襁褓内侧，赫然绣着"皇后嫡出"西字。

"明谨，"皇后忽然开口，"你小时候总爱偷藏棠棠的平安锁，如今......" "儿臣明白。"太子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他望向妹妹，见她发间戴着江砚之送的并蒂莲簪，眼底暗芒一闪，却在触及皇后忧虑的目光时，硬生生将情绪压下。

午后的御花园，石榴树下光影斑驳。谢明棠坐在石凳上，听江砚之细说围场秋狝的准备，忽然瞥见哥哥的玄色氅衣在长廊尽头一闪。他走得极快，腰间玉佩撞击着剑柄，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昨夜他在书房摔碎茶盏的声音。

"公主可是忧心？"江砚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少年抬手替她摘去发间落花，指尖触到她耳后肌肤时，耳尖迅速泛红。谢明棠望着他腕间的竹纹银镯——那是她去年生辰送的，与他此刻递来的秋狝披风上的暗纹相得益彰。

"只是担心哥哥......"她轻声说，目光追着长廊上的玄色身影，"自从知道我是亲生的，他最近总是躲着我。"江砚之沉默片刻，从袖中摸出半块玉佩，与她胸前的玉双鱼拼合在一起，竟成了完整的双鱼戏水图。"臣今日在典籍里查到，"他指节叩响石桌，"这对玉佩原是皇后与陛下的定情之物，寓意'珠联璧合'。"

谢明棠望着合二为一的玉佩，忽然想起今早皇后说的话："砚之的母亲与我是闺中密友，当年你难产，是她冒死护着你出宫......"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瓷器碎裂声，她转头，看见月璃公主的鎏金步摇在假山后晃了晃，随即消失在牡丹花丛中。

"怕是有人听了墙角。"江砚之低语，手按在佩刀上，"公主且回椒房殿，臣去去就来。"他转身时，青衫扫过石桌上的玉佩，双鱼图在阳光下碎成两半，像极了他与她之间，横亘着的那道宫墙。

酉时初刻，东宫书房。谢明谨盯着案头的《皇妹教养札记》，目光却落在扉页夹着的婴儿胎发上。那是谢明棠满月时他偷偷剪的，如今发丝己泛黄，却仍缠着他当年系上的红绳。"殿下，太子妃求见。"小太监的通报声打断思绪，月璃的绯色裙摆己扫过门槛。

"殿下可知道，"她晃着手中的碎玉佩，鎏金指甲划过双鱼纹路，"江砚之的母亲，当年可是替假公主死的？"谢明谨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你再说一遍！""假公主，"月璃轻笑，将玉佩碎片撒在他面前，"真正的嫡公主，早就死在雪夜大火里了，如今的谢明棠......"

"住口！"谢明谨拍案而起，剑柄撞在月璃下颌，划出道血痕。她却不躲不闪，任由鲜血滴在双鱼碎片上："殿下以为皇后为何总避着提当年事？因为她心虚！"话音未落，书房门"砰"地被推开，谢明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血色尽失。

"妹妹，你听我解释......"谢明谨慌忙上前，却被她抬手阻止。少女望着地上的玉佩碎片，想起今早皇后含泪替她戴上的双鱼佩，想起江砚之掌心的半块玉佩，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冷："原来连母亲都在骗我......"

月璃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贴近她耳边："太子哥哥这些年对你的好，不过是把你当替身罢了。"她的指尖划过谢明棠肩头的胎记，"这胎记，不过是用朱砂点的罢了......" "够了！"谢明谨攥紧月璃的手腕，却在看见谢明棠惊恐的眼神时，猛地松手。少女转身就跑，发间的并蒂莲簪掉在地上，东珠滚落在血泊里，像颗坠落的泪。

椒房殿内，皇后抱着谢明棠轻轻摇晃，像哄幼时做噩梦的她。"傻孩子，"她掀开女儿衣袖，露出胎记，"这是胎里带的，你看......"她取出当年的太医记录，纸页上朱砂笔写着"左肩竹节胎记，皇后嫡出"。谢明棠望着字迹，忽然想起江砚之母亲临终前的话："替我告诉公主，竹节胎记，是真的。"

"明谨他......"皇后叹了口气，"自从知道你是亲生的，他就一首自责当年不该对你发脾气，更不该......"她顿了顿，望向窗外的东宫方向，"更不该对你生出那样的心思。"谢明棠猛地抬头，撞进母亲洞悉一切的目光里，忽然明白为何哥哥总在她靠近时后退，为何他看江砚之的眼神总带着杀意。

子时三刻，谢明棠站在东宫长廊下，望着书房透出的烛光。她攥紧手中的双鱼玉佩，想起江砚之说的"竹可破风"，忽然推门而入。谢明谨正在擦拭佩剑，见她进来，指尖一颤，剑穗扫落案头的胎发。

"哥哥，"她轻声唤道，将玉佩放在他掌心，"我是你的亲妹妹，永远都是。"烛火在风中晃了晃，将他眼底的挣扎映得清晰。他望着她发间重新戴上的玉双鱼簪，忽然想起五岁那年，她攥着他的手指说"哥哥是棠棠的"，想起今日月璃说的"替身"，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不起......"他低语，剑穗缠绕着她的发丝，"我只是怕失去你，怕你被别人抢走......"谢明棠听见他剧烈的心跳，想起幼时他替她挡下的每一场风雨，忽然明白，他的占有欲里，藏着比血缘更深刻的恐惧——怕重蹈生母的覆辙，怕再一次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窗外的石榴花影轻轻晃动，像谁在无声地叹息。谢明棠抬头，看见江砚之的青影在廊下一闪而过，袖中露出的半块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知道，有些真相虽然残酷，但唯有首面，才能让深宫里的风，不再带着血与泪的味道。

这一夜的东宫，烛光终究没有熄灭。谢明谨望着怀中的妹妹，忽然想起帝后曾说的"兄妹至亲"，指腹抚过她发间的玉簪，轻声道："明日起，哥哥会替你护好江砚之，护好你的幸福。"谢明棠抬头，看见他眼中的释然，忽然明白，有些爱虽然疼痛，但经过淬炼，终将成为守护彼此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