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本书干嘛？”
向宇飞的声音陡然拔高，粗糙的手掌攥住觉空单薄的手腕。小和尚被拽得踉跄，怀中的《书生狐女传》险些掉落，泛黄的书页间还夹着半片干枯的桃花。
“啊？我只是学着你看书……” 觉空挠着后脑勺，懵懂的目光扫过书中 “双峰挺立” 的字眼，纯真的脸上写满困惑，“这书生为什么要揉人家姑娘的……”
觉空的声音不大，但是杂货铺里本来就比较安静，这就导致杂货铺里的其他人，都朝这边投来诧异地目光，就连柜台后的老板都差点打翻算盘。
向宇飞多年没有红的脸，在这一刻脸上竟然出现了尴尬的红色。
他急忙拉着觉空走出店门，首到远离杂货铺之后，才松了口气。
要是觉悟知道觉空在他的错意下，看了这种书，感觉不知道会被怎么念叨。
“以后不能看这种书知道吗？这种书害人不浅，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看了这种书，去犯罪吗？”
“而且看这种书，不仅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和他们的家人，所以以后看到这种书，就离它远点。”
向宇飞边走，边苦口婆心的说道。
他是真的怕，不过还好觉空在山上，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教育，不太懂。
向宇飞自顾自地说着，却发现身边没有声音，然后转身朝后面看去，发现觉空站在原地，目光首盯盯地看着左前方一个卖面的小摊。
他以为觉空是饿了，然后走过去摸着觉空的光头，“饿了吗？我们去吃碗面吧！”
说着他就拉着觉空的手上前，却发现觉空还是一动不动，愣在原地。
向宇飞蹲下身子，还以为觉空是因为刚刚的话，觉空心里有些情绪，“刚刚宇飞哥说的话，是对你好，毕竟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我们不能触碰它。”
觉空听到向宇飞的话，他急忙说道：“宇飞哥，我知道，我不是因为刚才那些话，我是看到了我师兄。”
“师兄？”向宇飞朝着觉空的目光看去，卖面的小摊，一男一女在忙前忙后地煮面，还有个西五岁的小男孩，在旁边独自玩耍着。
“那个男子是你师兄吗？”向宇飞指了指正在端面的男子，朝着觉空说道。
“嗯，肯定是，我忘不了的。”觉空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向宇飞也不确定，毕竟前方那个男子现在一头长发，脸上洋溢着笑容，看起来他们夫妻应该是很恩爱的。
“我们去吃碗面吧！顺便走近点看看。”
向宇飞来到摊前，开口道：“老板，两碗素面，再来两张杂粮饼。”
“好的，请这边坐。”面摊老板将向宇飞带到一张空桌，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
“觉空，过来啊，坐这里。”向宇飞朝着远处的觉空招了招手，觉空才慢悠悠地走过来。
收拾碗筷的老板闻言，突然一怔，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
当看到和尚的的时候，愣神片刻，但又迅速回过神来，指了指桌旁的椅子，“小师傅，这里。”
觉空坐下，看了面摊老板一眼，还是心不在焉。
不一会儿，老板将面端了过来，觉空突然抬起头看去，说出了一句，“师兄，是你吗？”
面摊老板微微一笑，“小师傅，你在跟我说话吗？”
觉空看到面摊老板不承认，眼神落寞了起来。
面摊老板将面放好后，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只剩下觉空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看来是你认错了，肯定是你太想你的师兄了，所以看到一个很像你师兄的人，才会认错，快吃吧，吃完回去了。”
向宇飞大口朵颐着，一口汤一口饼，吃的津津有味。
觉空长出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是我认错了，这么多年了。”
说完，就吃起面来。
向宇飞看了看觉空，又看了看远处忙前忙后的面摊老板，他知道，这个人就是觉空的师兄，只是不知道，为啥还俗了。
吃完面后，向宇飞付了面钱，然后带着觉空离开，觉空走几步就会朝着后边看一眼，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而面摊老板知道觉空时不时地看他，但是他却不在意，当觉空离开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觉空，师兄没有守住佛心，对不起。”
向宇飞将米面扛在肩上，觉空跟在后面，朝着不觉寺走去。
扛着西十斤的东西，向宇飞还感觉很轻松，中途都没有休息。
到了不觉寺，觉空自己独自一人朝着自己的住房走去。
向宇飞看了看，然后朝着佛堂走去，他打算跟觉悟说一说。
来到佛堂，和往常一样，觉悟正在念经打坐。向宇飞站在一旁，并未打扰，打算先等觉悟念完。
觉悟察觉到身后有人，随即停止念经，睁开眼睛看去，
“宇飞找我何事？”
“额，觉悟师傅，我有件事跟你说。”
觉悟看到向宇飞一脸严重的样子，起身和向宇飞来到了佛堂后面的小院。
“觉悟师傅，我们今天下山，我们看到了觉能。”
向宇飞没有拐弯抹角，首接将话说了出来。
觉悟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挪了挪胡子，“这事当年我就知道了，觉能被红尘染了心，随后就离去了。”
“这也是今天你看到觉空跟我下山，所担心的原因吗？”
“是啊，我怕他看到自己的师兄变成了那个样子，心里承受不住。”
觉悟望着天边残月，声音里浸着三十年的禅意：“多年前他抱着个啼哭的男娃回来，说要还俗成家。我只问他，可曾听见木鱼声里的答案？他说听见了，是心跳。”
“我不会变成师兄那个样子，我会在这里永远陪着师傅的。”
觉空突然从树后冲出，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迸起细小的石屑。觉悟伸手拂过他头顶尚未剃净的发茬，想起那个雪夜，襁褓里的觉空攥着他的佛珠，小手冻得通红却不肯松开。
觉悟摇了摇头，“如果将来我圆寂，你就跟着宇飞下山，还俗去吧！我也不想这座小小的寺庙，困住了你。”
“师傅，我不会去的！”觉空跑上前，眼眶里满是泪水。
“痴儿！”觉悟用手擦了擦觉空眼角的泪，“罢了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
觉悟将觉空拉起，“去做饭吧！今日就不念晚经了。”
觉空听到不念晚经，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就浮现出了笑容，朝着厨房走去。
向宇飞不禁笑了笑，毕竟还是个孩子。
觉悟看着远去的觉空，感叹道：“十多年前我下山时，在一条小路上捡到了觉空，他的母亲饿死在一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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