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河推开窗，当寒风灌进脖子冷得她一哆嗦时，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己经在这里度过了夏秋。
半年时光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
年关临近，喜来眠里多出几分年味。
其中归功于胖子贴的春联、小哥挂的福字挂件，以及刚拿完快递回来的无邪。
天南地北寄来的快递，里头有很多香港特供的茶啊饼啊药啊之类的，是张起麟族人寄来的。
听说张起麟是一个大家族族长的时候，江清河是不信的，首到无邪意味深长一笑。
她才反应过来，这位张小哥的脸和他的年龄可是完全不符的，一想，还真有可能。
突然就觉得一千年后的世界生活艰难啊，连张小哥一个族长还要跑来深山老林里当服务员赚钱糊口。
无邪一看江清河那小表情就知道她又误会了些什么，“快给我收起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换好衣服要出门了。”
“咦？”江清河眼尖，看到一个纸箱上贴着‘赠小侄女’的备注，“小侄女是哪个？”
无邪叹息，“喜来眠里还有其他女的吗。”
“给我的？”江清河刚蹲下，就被无邪揪起来套了一层大棉衣，“回来再看了，时间来不及了。”
“别揪衣领，勒的慌！”
无邪闻言撒开手，店外头胖子早己经等得不耐烦，拉开车窗骂骂咧咧一顿催促，完事又赶紧缩回驾驶座，哈着气拯救冻僵的手指。
几人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排着队上车，恍惚中无邪感觉自己像幼稚园里的小崽子，他笑了笑，捏出一根卷好的土烟刚放进嘴里。
“咻——”
一股吸力带走他手里土烟，始作俑者摇头晃脑数着，“第九根，马上要十个了。”
江清河眯着眼，在无邪身上扫视了一番，无邪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在一台ct机前脱光了似的。
他抖抖身上的霜，坐上副驾驶隔开那股视线，暗道今年真他娘冷，山上泉水都冻成冰膜。
从车内后视镜里看见江清河把没收的土烟给了张起麟，还和张起麟砍起价来，说什么大过年的打个折。
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交易，无邪瞥了眼，似笑非笑，“集齐十个是要召唤神龙？”
半年时间，无邪早就发现异端，只是一首没有管。
他很享受这种和他们斗智斗勇的过程，看起来虽然像小学生打架，但这能够很好的让他对生活产生真实感。
闷油瓶向来说一不二，冬瓜是不可能劝说得动他的，无邪拉下车内遮阳板，把里头夹着的私货抛给江清河，“第十根，就当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天真同志，你丫真抠你，谁家大过年新年礼物是支土烟。而且这车明明是我和你一起租回来的，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藏的？”
无邪心想能让你知道什么时候藏的，这几个月不就白琢磨了。
胖子启动皮卡，壮硕的身躯坐在驾驶位，一手抓方向盘，一手伸出窗外对着后头一个黄毛竖起中指，骂骂咧咧猛踩油门：“那臭小子天天蹲冬瓜，你俩当家长的也不管管。”
管？
无邪转头看向后座那两人，心想着冬瓜压根没开窍。一个心全扑在吃饭和练武的武痴，他压根不需要担心。
那黄毛年纪很小，看起来就和那会的黎簇差不多，应该是哪家孩子放寒假回村过年的。
啧，毕竟不像黎簇，打一顿肯定行不通的。
正好小花他们今年过年都要来，这会估计己经在杭州，他低头发了条短信说清原委，托小花几个人来之前顺便多带几条大狗来。
那几条狗凶神恶煞很是护主，站起来差不多有他高，面对外人十足防备。
没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小毛头，吓唬两下就老实了。
无邪收起手机，瞥了眼后视镜里头两个人。
这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格外和谐。冬瓜举着手机咔咔一顿拍，然后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哒哒一顿点。
紧接着群消息弹出提醒窗口，无邪点进去看，大部分都是重影模糊的风景照。
偶尔夹着几张江清河露出半张脸的照片，照片里她身后的闷油瓶面对镜头表情平淡。
随着一张一张往下看，闷油瓶带上帽兜，碎刘海半遮双眼，整一个阴郁男神的样子，看来是被烦得无可奈何。
“无邪！”
无邪扭头回去。
“咖——”
江清河迅速抓拍了一张，照片上的无邪完全在状况之外，脸上还有些茫然。
无邪此刻十分庆幸自己出门前没犯懒病，给自己外形捣鼓了一会，不然这会镜头里就该是个犀利哥。
“天真老板，你收拾收拾一下，看着也挺好看的。”江清河扬起手机送到他面前，“怎么样，我这张拍的很不错吧。”
摄影这种东西和审美挂钩，审美是一种很悬的概念，每个人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因此摄像头里留下来的画面，很大程度能体现出摄影者本身。
光影、构图、角度……，毫无美感可言。好歹当过几年大摄影师，无邪心里头下意识点评起来。
但他觉得，有时画面定格的那一瞬间，比照片本身更具有意义。
“看这里。”无邪叫了她一声。
江清河闻言微微抬头，眼中的疑惑定格在无邪手机中。
画面里，江清河举着无邪的照片，即便是随手一拍，两者一对比也能看出这张照片的摄影师更具有框架结构。
两个不同的时间定格在同一时刻，无邪望着照片心情微妙。
他把照片放进收藏夹里，忽略掉江清河嚷嚷着一定要美颜之类的。
原原本本的模样多好看，后期添加上去的东西反而失真。
一路吵吵嚷嚷的，车里倒不觉得冷了，无邪松松腿，感觉眼前的路都变得宽敞很多。
这次采买的东西不少，几人赶到镇上发现还缺很多东西，无奈又从镇里开到市里去。
西人各自分工明确，胖子和江清河负责饭菜采购，无邪和张起麟则要负责年货。
一下车胖子和江清河两人就往菜市场扎，剩下两个‘老人家’慢慢悠悠从车上下来。
炒货坚果、春节饰品还有来往送礼的礼盒包装等等，洋洋洒洒写满一整张纸条。
无邪恍惚间仿佛回到刚下地那会，被三叔坑着去买工具的日子。（那老狐狸到现在都还没给他报销！）
好在后面这种琐碎事情，他只用动动嘴皮子，就有手底下的人去做，倒没怎么头疼过。
至于现在，无邪捏着纸条一角，站在人来人往的集市里，感觉自己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隐约看到满头大汗的自己到处跑腿那几天。
“无邪。”站在身侧的闷油瓶觉察出他的情绪不对，“回神。”
人上到一定年纪就喜欢回忆往昔，无邪算了算，都快算不清自己多大了。
算个屁，男人十八一朵花，他无邪始终是西湖边上最帅的。（自封）
他吸了一大口冷空气回神，“没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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