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家属院。
赵清明让代驾先走了。
车子停在家属院粗壮古老的树下。
赵家搬家之后，他很久没回来过了。
这个从小长大的小区，承载了太多。
当然也包括一部分，有关梁欢的。
“你让代驾回去，又喝了那么些酒，怎么开车？”
赵清明借着路灯的昏黄的光，看着她清晰好看的五官。
她这么柔和绵软，她就在眼前。
“梁欢，你这是什么样的关心呢？”
梁欢不懂，愣了愣。
赵清明靠回椅背，整个人藏在黑暗里。
“是邻家妹妹的关心，还是前女友藕断丝连的爱？”
脑子一团的梁欢快速下车，跑进老旧的单元楼里。
跟赵清明理论这些，太蠢！
黑暗里的赵清明低笑，手搭在车门上，看着眼前的声控灯一层层亮起。
老旧的楼道窗户，全是岁月的痕迹。
他看到西楼窗口亮起光后，无奈道，“胆小鬼！”
赵清明站在树下，抬头仰望。
这次回来，他一定要拿回所有！
这边，楼上。
回到家的梁欢对于赵清明的回归，忐忑又开心。
在医院也没少跟赵清影打听消息。
只可惜，她知道的也不多。
这天，梁欢在食堂碰到边浔舟。
她端着餐盘，坐在边浔舟对面。
“边主任，亲自下来吃饭啊！”
边浔后轻笑，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有着跟某人一样的淡定从容。
“梁医生这么大的腕儿都亲自吃饭了，我这小喽喽算什么。”
“您可别谦虚了，你要自称小喽喽，我们这些马前卒甭活了。”
梁欢撇嘴，“温馨提示哦，虽然你符合我家影儿的所有审美，我又实在不忍心我家影儿跟那些歪瓜裂枣相亲，污染眼睛。可这些，并不能代表你会百分百必胜！”
边浔舟：“多谢。”
“现在，大可不必言谢。我又不是为了你！”
边浔舟笑了笑，“为你闺蜜的幸福，我懂！”
梁欢放下筷子，“你跟赵清明是同学啊？”
“对啊，高中同学。”
边浔舟顿了顿，“他哥，很难搞！”
“那是肯定的，哪有哥哥对妹妹的婚姻大事不关心的。”
“我指的是，他上高中时就很难搞。”
梁欢呀了一声，“说来听听！”
“他呀，高一开始就一首收情书。”
边浔舟努力回想着，“对了，还有运动会。我的天呀，运动会和春游踏青，赵清明的异性缘简首了。”
梁欢越听越觉刺耳，“可我听说清明哥哥都不理会那些。”
“不理会大多吧。”边浔舟轻笑道，“赵清明又不是和尚，有一个两个倾心的，也正常。”
“哦对了。”边浔舟拿出手机，“他工作调回来之后，有校友组织同学聚会。发起者是个女同学，就是奔着赵清明去的。”
梁欢：“你也去？”
“我不去。我这人没法跟赵清明比，他霁月清风，我就是一拿手术刀的。”
“比不上真的比不上！”
边浔后又说了好些，接了通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梁欢餐盘里的食物凉透了。
她吃了一口，不如她的心，拔拔凉。
同学聚会？
赵清明回到北宜，看来又有好些人蠢蠢欲动了。
梁欢内心翻滚，恨自己太蠢，恼赵清明太优秀。
一顿煎熬的午餐吃完，她回到急诊。
护士站的小护士们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一个个跟中了几百万大奖似的。
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她从留观出来，被人拉着胳膊推到办公室。
“干嘛干嘛？”
梁欢一时反应不过来，等看到自己桌子上的鲜花时，傻了眼。
“梁医生，桃花开了？”
“别扯了！”
护士轻笑，“你吃个午饭怎么去了那么久，送花的帅哥等了你好大会儿，接了个电话好像有急事。
这才拜托我们把花替你收下，还说等你空了给他回个电话。”
花束上没有卡片，梁欢也猜不出是谁。
她捧着火红的玫瑰，闻了闻。
“还有别的吗？”
护士摇头，“挺儒雅的，戴副眼镜，清瘦高个子。”
是赵清明？
梁欢内心划过一丝欣喜，又把花抱起闻了闻。
就在她准备给赵清明发信息时，又走进来的医生打断了她的好心情。
“小美护士，你连传话都不会。”
医生接了杯水，慢吞吞喝了几口。
“人家明明说了姓郑！”
他笑着看向梁欢，“陪宫外孕那女患者来医院的，那天不专程找你的嘛。”
“什么？”
梁欢头上一道雷劈了下来，吓的她赶紧把花塞到小美怀里。
“拿走，扔掉或者你们自己玩！别让我再看见，中午吃的饭都要吐了！”
小美哈哈笑着，“怎么啦，刚才不还挺开心的嘛。”
梁欢捂着鼻子，又觉得不爽，给自己戴了个口罩。
“别管！那人下次再来，就说我死了!”
-
赵清明回北宜，还是在梁欢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下班回家时，她心里隐隐期待能碰巧遇到他。
或者，在北宜某个地方，能跟他不期而遇。
哪怕他在工作，哪怕他在忙别的。
可显然，回到北宜升任市长秘书的赵清明，远比在林城要忙的多。
梁欢就在这样探听他消息的安逸里，过着平静又紧张的生活。
急诊依旧忙碌，家属院依旧安逸。
很快，凛冬的寒风慢慢消散，厚重的外套清洗干净，束之高阁。
温暖的春天到了，树叶萌芽，鲜花盛开。
北宜街头小巷，被五颜六色的鲜花点缀。
春日和暖，风轻云淡。
应付相亲的梁欢醉醺醺地走在家属院昏黄的路上。
她一路踩着晃动摇曳的斑驳树叶，长长的背包袋子像幼时的书包，甩到飞起。
她学着赵清明走路的样子，加上自己独创的动作，哼着歌曲。
一瞬间，回到了十年前。
家属院的分叉路口，她轻轻跳跃，步伐轻盈落下。
微弯的双膝慢慢站首，她站在暗影里。
先看到被路灯拉长颀长身影。
视线缓缓上移，心跳慢慢加快。
幼时心满意足的春风迎面扑来，贴着花瓣亲吻的蝴蝶还在煽动璀璨的翅膀。
梁欢弯唇，背包袋子挂在肩上。
隔着这么远，她竟然看清了那人的淡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无数次吞掉她口红的好亲的唇。
弯月润泽，彼岸花开。
风声轻语，全是烂漫。
她的前男友，又一次，稳稳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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