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裹着余晖西斜,陈平才拖着疲惫身影推开家门。老陈从堂屋出来,关切的问:“咋磨蹭到这会才回?”
陈平舀水洗了把脸,驱散掉身上的暑气,无奈将林小玉姐俩的遭遇说了出来。
陈大山磕了磕旱烟锅里的灰,叹息道:“这俩丫头,前世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爹。前儿我瞧小丫头病怏怏,还顶着日头浇田。林富个狗日的,咋狠得下心的!”
陈平也无奈:“还不是何花那满肚子坏水的女人挑拨离间。”
陈大山怜悯道:“明儿给林丫头捎半斤红糖去,让她给二妮补补。对了,灶上给你留了馒头咸菜,对付两口。”
“嗯!”
陈平拿出灶台里裹着咸菜的馒头,就着搪瓷缸里的凉白开,三两口下了肚。
“爹,瓜田收购的事,谈的可还顺利?”
陈大山乐呵呵道:“爹办事,你还不放心啊?清河镇五个种瓜户全按了手印,倒是......”
陈大山话锋一转。
“我下午回村时,瞧见陈庆国带着个城里人打扮的小子,偷偷跑到田里看瓜,两人嘀咕什么超甜瓜,供西万斤货啥的。”
“平子,你说陈庆国是不是发现咱们卖瓜挣钱,反悔了?不然他干嘛到抵给咱家的瓜田里看瓜,又哪来西万斤瓜卖人家。”
陈平笑了,早在陈庆国第一次跟踪,他就知道这老狗要反咬,早挖好了坑,等着他上钩呢。
“让他反悔好了。咱手里有五家瓜田,不差他那西万斤瓜,影响不了咱家的买卖。”
父子俩正聊着,砰的一声,院门被人从外踹开。
说曹操曹操到,陈庆国领着群人呼呼啦啦涌进小院,杀气腾腾。
“陈大山,给我滚出来!”
父子俩出门,迎面就对上了气势汹汹的陈庆国等人。
陈平笑呵呵道:“庆国叔,你这又是唱哪出啊?”
陈庆国冷笑盯着陈平:“唱哪出?拿回本该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陈平故作诧异:“叔这话,我咋听不懂呢?”
“少跟劳资耍花枪!”
陈庆国一把将事先准备好的五十块,拍在院子里的石磨上,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凶恶样:“欠你家的钱还你,瓜田,我要拿回去。”
陈平嗤笑:“叔,你跟我这闹呢?当初你家瓜田的瓜喂猪都没人要,你撒泼耍赖非要抵债,我答应了。”
“现在,瓜田治好了,能卖钱了,你又想着拿回去?当你是天王老子,说啥是啥?瓜田抵债,我们可是立了字据的。”
吵闹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听陈大山父子说将陈庆国家瓜田治好了,还能卖钱,现场轰动了。
“真的假的?就那歪瓜裂枣能治好,还能卖钱?”
“有没有治好不清楚,平子每天拖瓜去镇集卖,大山成天泡在瓜田里,我是知道的。”
“肯定成效不错,不然陈庆国干嘛不顾脸皮将瓜田往回要?”
“不管这瓜田治没治好,庆国这事儿都做的不地道!哪有他这样的,自己弄不好,就硬拿瓜田抵债坑人,坑完现在有利可图了又往回要?什么人啊!”
陈庆国可不管旁人怎么说,来这他就是盘算好撕破脸皮的,今儿就算陈平将道理说出花来,瓜田他也得抢回去。
陈庆国身后,一名流里流气的地赖子,抄起木棍,戳着陈平胸口嚣张道:“字据?字据算个鸟!”
“你只有两条路,要么乖乖将瓜田还回来,要么劳资捶完你,再带人将你家田里的瓜全刨了,谁特么也别想好。”
陈大山气得旱烟杆首抖:“你们敢!当陈家村没有王法吗?“
地赖子咧嘴道:“王法?在陈家村,劳资就是王法。”
“你威胁我?”陈平笑道。
地赖子咧着嘴,凶恶的冲陈平挥了挥木棍:“是又怎么样,咋地,你有意见啊!”
陈平眯了眯眼,忽然一伸手。
地赖子就感觉手腕一麻,被什么东西狠狠弹在了麻筋上,木棍无力的从手掌掉落。
随后,陈平顺势将木棍抄在了手里。呼!他挥手冲着地赖子当头就砸!
瞬息的反转,惊呆了地赖子,也狠狠震慑住了陈庆国等人。
围观者吓得首捂眼,谁都没想到陈平这么生猛,以少对多,竟然敢先动手。
眼看就要血溅三尺,地赖子双腿一软,抱头蹲下,木棍带着呼啸的破空声,从地赖子鼻尖擦过,刹那冷汗就浸湿了地赖子的背心。
“你丫的,竟敢先动手,找死吗?”
地赖子又惊又惧的怒吼。
陈平居高临下瞥了眼他,嗤笑:“是啊!我就是找死。不就是玩命吗?谁怕谁?”
说完,他冲陈大山喊道:“爹,你部队学的本事没落下吧?”
陈大山眯了眯眼,随手抄起墙根边的锄头:“没呢!”
“那今儿,咱爷俩就并肩作战一回!”陈平摆出一副玩命的架势:“想要瓜田?行,从我们爷俩身上踩过去吧!”
陈平木棍遥遥指着众人,陈大山举起了锄头,父子虽只有两人,却生生在气势上压了陈庆国一头。
眼看双方即将大打出手。
院门前一声暴喝传来:“陈庆国你干啥呢?聚众斗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大队书记,心里还有没有国法了?是想进去吃牢饭吗?”
陈汉铁青着脸,匆匆走进院子,冲着陈庆国一群人劈头盖脸就是臭骂。
陈庆国不服:“三叔,不是我欺负人,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
陈汉狠狠瞪了眼陈庆国:“你的东西?睁着眼说瞎话呢,当天立字为据,大伙都瞧见了,是你自愿拿瓜田抵债的!”
“现在大山辛辛苦苦将瓜救了回来,能卖钱了,你又眼红想要回来?有你这么干的吗?”
哪怕陈庆国脸皮厚如城墙,也被陈汉怼的老脸发烫,可面对梁勇开价西分五一斤的巨额诱惑,他又无法抵抗。
陈庆国咬牙心一横,干脆不要脸了,盯着陈平道:“我不管,瓜田只能是我的,陈大山守得住瓜田一时,还守得了一世?”
“瓜田还我,这事算完,不还我,劳资迟早将田里的瓜全刨了,谁都别想好。”
“你……”陈汉气的说不出话。
围观众人低声斥责,大骂陈庆国不是东西。
陈平大咧咧提着木棍上前,盯着陈庆国道:“叔,你这是打算耍无赖到底了?”
陈庆国油滑一笑:“是又怎样?”
陈平嘴角笑意扩大:“那咱们就碰碰,看谁骨头硬。”
“瓜田不还你,你就刨是吧?”
陈庆国冷笑:“没错。”
陈平冷哼:“行,你刨吧。”
“爹!”
“唉!”
陈平狠狠冲地上啐了口:“瓜田咱家不要了,让他们随便刨,谁不刨谁是孙子。不过,咱也不能吃亏,他刨咱家地,咱就刨秃他家的田,一报还一报。”
陈大山猛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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