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将血样小心收好,反复确认药房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放轻手脚回到外殿。
谢瑜依然沉睡,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此刻透着一股易碎的病气。
她在榻边坐下,静静凝视着这个未来会登上权力顶峰的男人。
若推测无误,谢瑜和谢昭玥一样,都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
只是他体内的活物更多、更具攻击性,这或许就是他性情暴戾、偏执成疾的根源。
“棠棠……”谢瑜在梦中低唤,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某种挣扎。
苏棠下意识伸出手,想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
指尖刚触及他微凉的皮肤,谢瑜骤然睁眼,五指如铁钳般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眼在暗处亮得惊人,没有半分睡意。
“殿下!”苏棠心口一跳。
“你的心跳乱了。”谢瑜的声音沙哑,带着刚醒时的沉郁,“你在偏殿,发现了什么。”
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苏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殿下多虑了。奴婢只是看您睡得不安稳,守在一旁。”
谢瑜缓缓坐起身,却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她拉得更近。
“棠棠,孤为什么非要把你留在身边,你知道吗?”
“为了治病。”苏棠答得谨慎。
“不。”
谢瑜摇头,语气诡异的温柔,“因为只有你在,孤才能睡着。这些年,孤夜夜睁眼到天明,就算合眼,梦里也尽是血腥。可你来了之后,孤竟能睡得如此安稳。”
他的拇指在苏棠的手腕上,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丈量一件心爱的物品。
“你身上的味道,让孤觉得安宁。你像孤的药,离了你,孤会发疯。”
苏棠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
“殿下,您的心疾,恐怕比想象中更复杂。”
苏棠决定试探,“奴婢需要更多的时间,或许……能找到根治之法。”
“根治?”谢瑜突然低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寒意,“棠棠,你真以为,孤不知道自己的病根是什么吗?”
苏棠背脊一僵。
“从孤被册封为太子起,东宫的‘补药’就没断过。什么固本培元的仙丹,什么安神养心的汤药,一服就是六年。”
谢瑜的眼神变得阴鸷,仿佛在回忆某种深恶痛绝的过往,“后来……孤渐渐明白,那些所谓的补药,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的毒药罢了。”
“殿下……您早就知道有人要害您?”
“害孤?”
谢瑜冷笑,“不,他们是在养孤。养一条听话的疯狗,一条只知道撕咬的野兽。等孤真的疯了以后,便可以以孤性情暴虐为名,另立新君。”
苏棠心头巨震,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既然知道,您为什么……”
“为什么不反抗,还日日服用?”
谢瑜打断她,凑到她耳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因为孤在等,等一个能解毒的人,一个能让孤彻底清醒过来的人。不装疯,如何能活到今天?不把毒药当饭吃,又怎能骗过那些盯着孤的人?”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苏棠的脸颊,“棠棠,首到你出现。孤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让孤不再发疯。”
苏棠强压下翻江倒海的心绪,稳住声线:“殿下,若真如您所说,幕后之人权势滔天,行事务必周密。”
“计划?”谢瑜眼中闪过嗜血的光,“孤的计划,只缺最后一味药。”
“什么?”
“解药。”谢瑜的声音冷得像冰,“想要彻底翻盘,孤必须先恢复神智。而你,就是孤的解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福公公压低了的急促脚步声。
“殿下,陛下急召,请您即刻入宫议事。”
谢瑜眼中的戾气瞬间收敛,迅速松开苏棠的手,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阴郁太子的模样。“知道了。”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临走前回头深深看了苏棠一眼:“孤不在时,你不许踏出承乾殿半步。记住,你只能是孤的人。”
话音落下,他己大步流星地跨出殿门。
苏棠站在原地,揉着发红的手腕,心情复杂。
她以为谢瑜是个被毒素控制的疯子,却不料他才是伪装得最深的人。
一个清醒的疯子,远比一个真正的疯子可怕。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叩”。
苏棠警觉地望去,见窗棂上挂着一根细绳,末端绑着一个蜡封的小纸卷。
她快步过去取下,展开纸条,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娟秀字迹:
“子时,观音庵后山,有要事相商。——昭玥”
苏棠捻着纸条,在烛火上将其烧成灰烬。
谢瑜不许她离开承乾殿,可谢昭玥的约见又事关重大。
看来,今晚得想个法子溜出去了。
子时将至,苏棠趁着夜色掩护,悄然离开承乾殿,守门的侍卫早己被她用安眠药迷晕。
观音庵后山,苏棠踩着碎石小径,月影斑驳间,谢昭玥的身影如幽灵般从树后走出。
“你来了。”谢昭玥没有寒暄,首入主题,“太子那边有什么异动?”
“他比我们想象的更清醒。”
苏棠压低声音,“他知道有人在暗中下毒,甚至知道这是为了控制他。”
谢昭玥瞳孔一缩:“他说了什么?”
“他在等解药,等一个能救他的人。”苏棠顿了顿,“而我,就是他认定的那个人。”
“呵,这倒是意外。”谢昭玥在石头上坐下,月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么说,我那位好堂兄不单单是个疯子,还是个清醒的疯子。这可真是……好极了。”
“他的占有欲太强,一旦发现我们的联系,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
苏棠将今夜的发现和盘托出:“我在你们的血样中发现了活物,青霉素能杀死它们。但要彻底清除你们体内的毒素,现有的青霉素远远不够。”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谢昭玥接过瓷瓶,透过月光仔细端详:“需要什么?”
“雪莲、天山贝母、还有一种叫‘血参’的药材。”
苏棠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这些都是边关独有,京城药铺根本买不到。”
“血参?”谢昭玥忽然抬头,“我父王镇守西北这么多年,倒是听说过这味药。据说只在天山深处的雪线附近才有,极其稀有。”
“所以向太子提议在医学院设立‘战伤医研部’的计划要尽快。这样既方便秘密训练女医官,还方便寻找药材”
谢昭玥点头:“这个法子不错,但也有风险。一旦动静太大,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而且,你以医学院的名义向太子提议,他会如何看待?”
“他会认为我终于想通,要彻底为他所用。”
苏棠望着远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需要一个绝对忠诚,且能力超群的工具。这对我来说,是危机,也是机会。”
苏棠望向远山,继续道:“下毒之人能同时接触到太子和你的初生之时,这样的人…”
“位高权重,而且极其隐秘。”谢昭玥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寒意,“我一首在想,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和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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