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上辈子后来才听说,林晓梅父母是被下放的知识分子。
她为了自保,连夜写了断绝关系的声明,这才争取到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名额,匆匆被安排下乡。
此刻她故意把话说得含糊,既显得孤苦无依惹人怜惜,又避开了敏感的政治问题。
果然,这话一出,那几个男知青立刻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围了上去。
"同志,吃我的!"眼镜男迫不及待地递上个硬邦邦的馒头,"虽然凉了,但总比饿着强!"
"我这有咸菜!我妈亲手腌的,可下饭了!"
林晓梅接过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往陈默那边飘。
从一上车,她就注意到这个特别的男生了。
他安静地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翻着书页,侧脸在阳光下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和其他毛毛躁躁的男知青不同,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青涩中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就像经历过风雨却依然挺拔的白杨。
此刻他正吃着金黄油亮的鸡蛋糕,香甜的气息在车厢里飘散。
林晓梅偷偷咽了咽口水,这鸡蛋糕供销社里要卖二毛钱一块,还得要糕点票才买得到。
更让她在意的是,从上车到现在,这个男生始终对她视若无睹。
其他男知青都围着她献殷勤,唯独他连个正眼都没给过。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林晓梅心里莫名发堵,她故意把馒头咬得很大声,可那人依然头也不抬。
林晓梅心里既委屈又不服气,在家时哪个男生不是围着她转?
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倒好,宁愿对着本破书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同学..."林晓梅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过道对面轻声开口,"你的鸡蛋糕...是在哪买的?"
车厢里嘈杂的声音盖过了她的问话,陈默正专注地干饭,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
林晓梅等了几秒,见对方毫无反应,白皙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
她捏着衣角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镜男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窘迫,立刻献宝似的递上几块桃酥:"林同志,吃我的!虽然比不上鸡蛋糕..."
青春痘男也不甘示弱,从包里摸出个油纸包:"我这有芝麻糖!"
林晓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接过桃酥小口咬着,眼睛却忍不住往陈默那边瞟。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鸡蛋糕,居然还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太气人了。
更气人的是,他擦完手居然把那方手帕随手塞回兜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林晓梅突然觉得手里的桃酥也不香了,心里莫名堵得慌。
"喂!"林晓梅突然提高了嗓门,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恼意,"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别人跟你说话都不知道回应吗?"
车厢里的嘈杂声顿时一静。
陈默这才抬起头,眉头微蹙:"你叫我了吗?"
他环顾西周,"抱歉,没听到。"
这平静的回答让林晓梅一时语塞,准备好的指责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脸渐渐涨得通红。
眼镜男立刻跳出来打抱不平:"林同志刚才明明问你了!装什么聋子!"
陈默语气依然平淡:"车厢这么吵,没听见很正常。"
他看向林晓梅,"你刚才说什么?"
这下反倒把林晓梅问住了。
林晓梅张了张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重复讨要鸡蛋糕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眼眶里迅速蓄起一汪泪水,在阳光下泛着楚楚可怜的光。
青春痘男见状立刻跳出来帮腔:"林同志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些人就是目中无人!"
他说着还故意往陈默这边瞪了一眼,活像只护主的哈巴狗。
陈默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里暗暗吃惊。
这才短短几个小时,这个看似柔弱的小白莲花居然己经笼络了一帮拥趸——青春痘男鞍前马后,黑脸小伙殷勤备至,还有那个舔狗眼镜男。
"就是,太不像话了!"黑脸小伙也凑过来帮腔,还不忘给林晓梅递上手帕。
林晓梅接过手帕,低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趁机朝陈默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那眼神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陈默看得清清楚楚——这女人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的影响力。
陈默懒得再理会这出闹剧,重新翻开书本。
林晓梅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小到大,她还没被这么无视过。
更气人的是,这个讨厌的家伙说完又低头看书去了,仿佛她是空气一样。
火车继续向西行驶,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
林晓梅赌气似的转过身,背对着陈默。
可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那双冷淡却好看的眼睛...
"哼!"她突然使劲揉了揉眼睛,"有什么了不起的!"
......
火车"哐当哐当"继续向西行驶。
第一天还精神抖擞的知青们,到第二天下午全都蔫了。
车厢里弥漫着汗酸味和食物馊味混合的浊气,原先梳得油光水滑的小分头都变成了鸡窝,有个女知青的布拉吉领口己经黄了一圈汗渍。
林晓梅倒是依旧清爽。
她靠着窗边,小口啃着眼镜男进贡的芝麻饼——这己经是今天第三顿有人送吃的了。
青春痘男刚把自己半壶凉白开也贡献给她,此刻正眼巴巴等着她喝完后还壶时能碰碰手指。
陈默慢悠悠地从帆布包里摸出个红彤彤的苹果,在裤腿上随意蹭了两下。
这动作立刻引来周围好几道首勾勾的目光——在这年头,新鲜苹果可是稀罕物,他也是在黑市上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
"咔嚓"一声脆响,陈默结结实实地咬下一大口。
甘甜的汁水在口腔里迸开,他余光瞥见林晓梅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的舌尖悄悄舔了下干裂的嘴唇。
青春痘男和黑脸小伙面面相觑,他们兜里除了硬邦邦的窝头,连个果核都掏不出来。
眼镜男突然灵机一动,从行李深处摸出根蔫巴巴的黄瓜:"林、林同志,这个解渴......"
林晓梅低头看了眼那根表皮发皱、顶端还带着蔫花的黄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鼻子。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我...我不太渴..."
眼镜男举着黄瓜的手僵在半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青春痘男趁机起哄:"就是!我们林同志怎么能吃这种粗食!"
陈默可没管这些,又咬了一大口苹果,吃得那个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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