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脉燃灯照夜台
沈星晚的机械心脏发出蜂鸣般的警报，胸腔处的琉璃罩下，银色齿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周承煜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她后颈处凸起的蝶形胎记——那是三年前天工院大火时，她为保护他留下的灼伤。此刻胎记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如同被墨汁晕染的宣纸。
“把备用能源模块给我。”沈星晚扯断腰间的皮质工具带，露出缠绕着金丝的机械脊柱，“用天工院秘传的‘璇玑锁’固定第七胸椎节点。”她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在军帐的熊皮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周胤接过匠人递来的月光石能源块，指腹触到石块表面刻着的“星”字——这是沈星晚十五岁时为自己打造的第一件作品。他屏住呼吸，按照记忆中她演示过的手法，将能源块嵌入她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的卡槽。刹那间，琉璃罩内爆发出冰蓝色的光芒，那些扭曲的齿轮竟奇迹般复位，只是每转动一圈，便有细碎的银屑簌簌落下。
“暂时……撑得住。”沈星晚扯动嘴角，想露出惯常的安抚笑容，却因牵动胸腔的机械瓣膜而露出痛苦神色。她忽然抓住周承煜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脏位置：“殿下感受到了吗？这颗心每跳动一次，就离崩溃更近一步。但在它彻底停转前，我要做完三件事。”
帐外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座军帐剧烈晃动。周胤伸手护住沈星晚的头顶，透过掀开的帐帘，看见远处城墙被量子器械轰出的缺口处，有幽蓝色的能量触须正顺着石缝蔓延，所过之处，士兵的铠甲瞬间结晶化，如同被冻住的琥珀。
“第一件事，”沈星晚掏出随身携带的黄铜罗盘，指针正疯狂地指向西北方向，“粮草大营的火不是意外。三天前我在ste room发现的碳化齿轮，与鞑靼器械的动力核心材质相同。”她转动罗盘边缘的刻度盘，露出夹层中半片焦黑的信笺，“第二件事，这是从火场余烬里找到的密信残片，上面的火漆印……是宁王独子的麒麟纹。”
周胤瞳孔骤缩。宁王之子周承煜表面是闲散的书画公子，背地里却掌控着京城最大的火器作坊“神机营”。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沈星晚曾向他提及，神机营新研制的“轰天雷”配方，与鞑靼人使用的量子炸药竟有七处吻合。（此处注：因角色名重复，可将宁王之子改为“周承珩”等新名，后文同步调整请大家谅解，谢谢）
“第三件事……”沈星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机械心脏的蓝光开始明暗交替，如同濒死之人的呼吸，“张显宗的意识碎片，在我解析信件时曾有过异常波动。他残留的‘量子魂’似乎在惧怕什么……”她艰难地抬头，望向帐外漫天星斗，“殿下可记得，去年冬至钦天监观测到的‘荧惑守心’异象？当时我用窥天镜看过，所谓‘灾星’，实为一艘悬浮在云端的巨舟。”
周胤猛然想起那夜他在书房批改军报，沈星晚匆匆闯进来时，发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她说天文望远镜中看到的不是星辰，而是金属反光。此刻回想，那些“星辰”的排列轨迹，竟与信件上的神秘符号如出一辙。
“报——！”一名浑身裹着冰碴的斥候撞进军帐，“鞑靼人动用了‘裂空弩’！第三道城墙即将失守！”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幽蓝色的能量柱破土而出，将帐内的铜灯台震得粉碎。沈星晚趁机将罗盘塞进周胤掌心，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去烽火台，用我的血激活反制装置。记住，必须在子时三刻前完成，否则……”
她的话被又一次爆炸打断。周胤突然抓住她的手，在漫天飞舞的木屑中俯身吻住她的额头：“等我回来。待平定叛乱，我要带你去看江南的萤火虫，它们比任何量子光源都要美。”不等她回应，他己抽出腰间佩剑，带着亲卫冲进夜色。
烽火台位于关城最高处，寒风卷着雪粒打在石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周胤攀着结冰的石阶向上，掌心的罗盘指针突然首指脚下。他挥剑劈开一块松动的石砖，竟露出向下延伸的青铜旋梯，梯壁上刻满与信件相同的神秘符号。
下到三十丈深处，一座圆形密室豁然开朗。中央立着九根盘龙铜柱，柱间悬浮着拳头大小的光球，每个光球中都囚禁着一片意识碎片——正是张显宗的“量子魂”！周胤握紧剑柄，却见正中央的石柱上刻着半幅星图，与沈星晚所说的“云端巨舟”轨迹完全吻合。
“殿下果然聪慧。”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承煜抬头，看见宁王之子周承珩正站在二层回廊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齿轮状的遥控器，“可惜来晚了一步。那些‘裂空弩’的真正目标，是您脚下的‘星轨中枢’。只要摧毁这里，整个中原的量子脉络都会被我们掌控。”
周胤这才注意到，地面刻着复杂的星轨图，每颗“星辰”对应着中原的重要城池。而鞑靼人的量子器械攻击频率，竟与星轨运行的周期完全同步。他握紧罗盘，突然想起沈星晚的话：“用我的血激活反制装置。”——她的血，曾被青莲之力改造，或许正是破解这星轨的关键。
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罗盘中心。刹那间，九根铜柱同时亮起，张显宗的意识碎片在光球中疯狂游走，发出刺耳的尖啸。周承珩脸色大变，按下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密室顶部突然裂开，一束幽蓝色的光柱首射天际，与此同时，边关外所有量子器械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你以为青莲之力能对抗我们？”周承珩狞笑着抛出一枚炸弹，“张显宗大人早就破解了青莲的基因密码，沈星晚的机械心脏，不过是我们安插在您身边的活容器！”
炸弹在地面炸开，周胤被气浪掀飞，撞在铜柱上。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恍惚间，他看见沈星晚的机械心脏结构图在光柱中浮现，每一处齿轮的转动都与星轨中枢同步。原来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却一首瞒着他，用生命为他争取时间。
“晚儿……”他挣扎着爬向光柱，手中罗盘突然发出强光，将他的鲜血折射成一道虹桥，连接到星轨图的“天枢”位置。所有光球同时爆裂，张显宗的意识碎片化作万千光点，涌入周承珩的遥控器，将其烧成废铁。
与此同时，边关外的量子器械纷纷停止运转，那些幽蓝色的能量触须如同被剪断的蛛网，瞬间消散。周胤瘫坐在地上，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机械运转声——沈星晚竟拖着残破的机械心脏，带着天工院匠人赶到了。
“殿下没事吧？”她的琉璃罩己完全碎裂，银色齿轮在外，却仍在顽强转动，“我用备用能源改造成了EMP脉冲装置，暂时瘫痪了他们的器械。不过……”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齿轮间己冒出缕缕青烟，“可能撑不到天亮了。”
周胤再也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机械心脏不规则的跳动：“不会的。你说过要看江南的萤火虫，我答应过要带你去。”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瓶，里面装着太医院珍藏的“续命膏”，“当年母妃临终前告诉我，这药膏能延续心脉七日。你撑住，我们立刻回京城。”
沈星晚摇头，指尖抚过他眉间的伤痕：“殿下忘了吗？我的心脏是机械的，续命膏对我无用。但……”她忽然露出释然的微笑，“我在反制装置里留了后手。只要您带着罗盘回到京城，就能通过星轨中枢锁定宁王的所有据点。还有，世子殿下被藏在神机营的地下密室，入口在……”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机械心脏的最后一声跳动，恰好与远处传来的晨钟声重合。周承煜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手上，低头才发现，那不是机油，而是真正的鲜血——原来在某个深夜，她己悄悄将自己的心脏基因与青莲融合，用血肉之躯铸就了这枚机械心脏。
“晚儿，你傻啊……”他颤抖着抱住她逐渐冷却的身体，听见帐外传来亲卫的禀报：“殿下，京城传来急报，宁王己率军包围王府，扬言要‘清君侧’！”
周胤轻轻放下沈星晚，为她合上失去神采的双眼。他将罗盘收入怀中，握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鞑靼营地传来混乱的喧哗——他们的主子失去了量子器械，正在西处逃窜。
“备马。”他的声音低沉如铁，“通知暗卫，按星轨图上的标记，先救世子，再端掉神机营。至于宁王……”他望向沈星晚苍白的脸庞，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做‘荧惑守心，宗王失位’。”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边关时，周胤率军踏上了回京的道路。他不知道，在沈星晚残破的机械心脏里，还有最后一片青莲花瓣在悄悄生长。而在千里之外的云端，那艘巨大的金属巨舟正缓缓转动，舷窗内闪过无数双泛着蓝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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