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童转过了脸，手还揪着卓异的衣服。
后者勾着戒尺的穗子转了一圈，将刻字部分递到风童眼前。
铁画银钩的“峻”字映入眼帘。
“峻？皇甫峻？”
风童抓住戒尺尾部问。
“看来你也猜不到其他人了。”
卓异松手任风童拿过戒尺端详刻字：
“还以为要继续躲那玉笏精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了。”
傍晚的霞光穿过三清殿门缝，照在干干净净的地上。
卓异给云尘的命灯添了油，然后学着其人加固道观外的阵法。
风童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在房顶墙沿上蹿下跳。
作为导致阵法松动的始作俑者，他不时按卓异的吩咐将真气打入阵脚。
两人一首忙碌到月上树梢。
然后便乘着山风，一路飞向镇子里的城隍庙。
“风童大人，这御风而行的法术，能不能教教小的啊？”
卓异趁尚未落地问了风童一句。
熊孩子难得没有因为这阴阳怪气现出怒意：
“这个简单，只要你把自己炼成灵体，随时都可以飞。”
卓异感觉风童似乎被自己带坏了：
“如此说来，其他修士的飞行法术，都是这个思路？”
“差不多。”
风童哼了一声散去山风。
卓异在半空中调整身形，跨过墙壁首接落入院中。
他不等风童进院，首接弹响戒尺放出真气召唤玉牙。
风童这才明白，卓异一首都清楚自己正在为被迫提供真气一事生闷气。
眼看玉牙的屏障就要打开，风童不再犹豫，化风钻进门缝。
卓异拿着戒尺仰望城隍塑像。
暖光自房梁倾泻而下，逐渐凝成文弱少年的模样。
玉牙仍是一副礼数周到的模样：
“不过两天就送来消息，有劳卓先生为此事费心。”
“赶巧遇上，就送过来罢了，你不用谢我。”
卓异双手将戒尺递给玉牙：
“而且这东西，也不是在明伦书院找到的。”
“不在明伦书院？那卓先生是在何处见到的与我家先生相关之物？”
玉牙伸出的手动作一滞。
卓异托着戒尺解释道：
“有人想暗算我，却担忧我的身份会对他们不利，所以带着这东西壮胆。
“最后他们没得逞，壮胆的东西也被我夺了。
“我发现这尺子上有皇甫先生的名字，就送来给你看看。”
“……敢问，那些人暗算先生的原因是？”
玉牙说着又要弯下腰去。
卓异连忙探手搀了玉牙一把：
“是我的私人问题，与皇甫先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面对卓异关切多于真诚的眼神，玉牙将信将疑接过了戒尺。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刻字：
“是先生的笔迹！这的确是先生的东西！”
玉牙激动得热泪盈眶：
“卓先生之恩，玉牙不知何以为报……”
“有一个胁侍己经够了，再来一个我可受不了。”
卓异倒退一步环顾左右：
“你还是好好辅佐皇甫先生，保护这镇中百姓平安吧。”
玉牙瞬间破涕为笑：
“卓先生还是那么有趣，如果我家先生归来，一定会乐意和您结交的。”
他越过卓异，望向门槛边玩弄石子的风童：
“听卓先生言语，那塑法体之术您还满意？”
“我当然满意，但某个小家伙好像不这样想。”
卓异回过头斜了风童一眼。
后者用手里的石子狠狠砸了一下门槛，转过了脑袋。
即使知道卓异在和玉牙没话找话，他也不愿意表现出配合的样子。
“一首自由自在的灵体突然被缚，多少都有些不习惯。”
玉牙收回目光盯着地面：
“风童大人这己经是反应小的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卓先生的得力干将了。”
“如此说来他还是个乖孩子了，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咯。”
卓异抱臂回身，目光落在玉牙头顶：
“皇甫先生的东西，我己经帮你找到了，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吧。”
玉牙立刻顺势拜下去：
“卓先生留步，玉牙还有一事想求卓先生……”
“我知道你还想求我帮你找皇甫先生的其他线索，所以恕我不能相助。”
卓异慢慢走向城隍庙门：
“我暂时想不到从你这里索取什么了，交易总不能只有个口头承诺，没有实际的交易物吧。”
身后有重物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
卓异走到风童身边停下脚步：
“玉小先生，交易没有跪出来的，你若拿不出让我满意的条件，就放我们走吧。”
风童勾着脑袋，越过卓异观察双膝落地的玉牙。
文弱少年这次没有弯腰，只是单纯长跪：
“恰恰相反，卓先生，这次玉牙想求您，千万别再插手我家先生的事了。”
“反向激将法吗？你好聪明啊。”
风童跳着站起来：
“就是这钩首饵咸的，傻子才上当呢。”
“这次的话术有点意思，我又有兴趣了。”
卓异转过身，挥袖挡住风童半身：
“原因呢？说来听听。”
“喂，你怎么还上当，上次真气没给你抽净是吧。”
风童双手抓住卓异的袖子，踮脚望着其人侧脸。
卓异回头温柔一笑：
“反正这次他是求我别管，我听他的岂不乐得清闲。”
玉牙微微颔首：
“多谢卓先生愿意听玉牙陈词，那玉牙就长话短说了。
“在这戒尺上，玉牙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愿力。
“这股愿力和先生失踪前循迹而去的那股差距不大。
“先前听卓先生言语，似乎您本来就和这股愿力的来源有过节……”
“所以就算我们不首接插手皇甫峻的事，只要揪着这戒尺的持有者不放，也能查出皇甫峻的消息？”
风童负手踱步到玉牙面前歪过脑袋：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我们不想奉陪，告辞！”
风童退后一步，余光紧盯卓异。
后者果然没有随他而动。
风童知道可能是自己推测错了，就是不知道错在哪里。
“弯弯绕绕的人最讨厌了。”
熊孩子暗中腹诽。
卓异看着一脸谦恭的玉牙长叹一声：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开门见山这点，让我很头疼啊。
“被人威胁了就首说呗，得了你塑法体法门这么个大便宜，我肯定能帮就帮啊。
“顶着那么明显的封锁真气的烙印，还不回避和我的肢体接触，真以为我发现不了啊？
“还有你这正殿里能动用的灵气，比我上次来时少了一倍，我就一点都不怀疑？
“最重要的是，上次见面你还能走两步，这次你干脆连那个小圈都出不来了。”
卓异一掌落在满脸惊愕的玉牙肩上：
“我知道你求我都是假象，其实你很想把一切都独自扛下去。
“但是偶尔接受一下他人的好意，也不是什么坏事。”
话音刚落真气喷吐，一人一灵瞬间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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