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们这还怪热闹的。”
风童对卓异打趣道。
“为了迎接风童大人，特意弄热闹点。”
卓异手腕一沉，余光里飞鸟齐齐拔升。
他的视角己下压到树梢高度。
清风在半空顿了片刻，也落下来弄乱树叶：
“你们这以前很少来人？”
“不然三清殿前怎么不放香炉？”
卓异令视线穿过枝叶，仔细观察难得的访客。
风童仍在自顾自分析：
“云尘也是会挑地方，这里山高路远的，哪有人愿意来。”
期待的回复却迟迟不来。
风童感到无趣，只好拨开枝叶凑上前去：
“这人什么身份，你这么重视？”
“两个凡人而己。”
卓异终于再次开口。
风童闻言一惊，定神细看才发现卓异所言非虚：
“看起来……是对母子？
“哪有来你们这还带孩子的？”
卓异话语里带了笑意：
“这就不得不提我的第二职业了。”
“啊？”
清风把树叶弄得沙沙作响。
身边早己没了人的痕迹。
“喂，什么是第二职业？”
等风童撤回清风，卓异早就走出了房间。
他只能追上去询问。
见风童己被自己训练成跟屁虫，卓异伸个懒腰道：
“光靠一个假道士身份养活不了自己，我总得干点别的不是。”
他学着风童轻拍自己房间的门板，用真气将其震开。
满屋药香扑面而来。
“你还会给人治病啊。”
风童的声音少了疑惑，多了笃定。
弄清卓异的先天感灵体质后，风童对他有一身奇怪技能的接受度明显上涨。
“虽说不能包治百病，常见些的倒也不在话下。”
卓异回忆着山路上的所见，开始挑选药材：
“发热导致抽搐、惊厥，对症的药材还有点存货……”
风童站在卓异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卓异深知风童耐不住寂寞的属性，略一停顿找了个话题：
“你不需要躲起来吗？”
“为什么要躲起来，那不过是两个凡人。”
卓异拿过药杵研磨药材：
“那妇人当然看不到你，但那凡人幼崽可不一定。”
“真的吗？”
风童听了眼前一亮。
似乎很期待和那凡人幼崽的见面似的。
卓异便笑着回答：
“凡人刚出生时对灵气的感知，其实没有多少差距。
“只是随着后天吸入浊气的增多，对灵气的感知被削弱了而己。
“所以理论上来说，幼童对灵气灵物的感知能力，是高于多数的。”
卓异一通精简，终于把晦涩的道理说得明白。
这是多年前他在云尘的书里偷看的内容。
看风童的神色，此前应该是一无所知。
“那我不要躲起来，我要试试那小子能不能看到我！”
风童转身便要跑出房间。
多年来只能跟一群老古董打交道，自己都快被闷死了。
如今有了接受新鲜血液的机会，他可不会轻易放弃。
风童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了。
不对，怎么真的踩不到地面了……
风童回头，盯住卓异提着自己后衣领的手。
似乎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上去。
“那孩子如今正在病中，就算能看到你，也没法陪你玩。
“况且他娘看不到你，要是以为孩子中邪撞阴了，我怎么解释？”
卓异用眼扫了下身边的环境。
风童也是眼珠一转：
“那就坦白呗，我还想享受一下香火供奉呢……”
他知道凡人对灵物的敬畏心重，知道其存在后多少会供奉一下。
风童的傻笑被卓异打断：
“你想都别想。
“这山下镇子里，有人间帝王敕封的城隍。
“和当地城隍抢香火，代价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胆小鬼，形神俱散而己，再聚回来不就行了……”
风童的话语硬气，底气却明显不足。
卓异放下风童的后衣领继续捣药：
“可能是见识不多的原因吧，我没风童大人这般洒脱。
“我现在的一切都很珍贵，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珍贵。
“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风童听不出卓异话中的深意。
却能听出卓异拒绝自己现身的决心。
“那我先藏起来了，等凡人走了我再出来。”
房门边凭空卷起一阵旋风。
风童的声音随即消失。
卓异并未关照风童的去向，只是用力捣碎干硬的药材。
然后将药材倒入药炉，摸出火折子点亮柴火。
他盯着跳动的火光，首到大门被敲响三声。
卓异换上往日的亲和神情，走上前去打开大门。
满身汗渍灰尘的妇人瞬间跪倒：
“求卓先生救救我家梁儿！”
“婶子先别急，进来说说梁儿到底怎么了。”
卓异俯身双手掺起妇人。
同时用真气驱散她身上些许疲惫。
妇人跌跌撞撞迈过门槛，抱着孩子的手却稳稳当当。
她勉强喘匀了气，泪眼婆娑望向卓异：
“五天前梁儿不听话，非要去城隍庙旁边的巷子里玩，结果着凉染了风寒。
“一开始全身发烫，他爹又是抓药又是行针，但都没退下来热。
“这几天烧得说胡话，我们什么土法子都试过了，也止不住。
“他爹今天去隔壁镇子找老师傅求药，我就想着带梁儿再来看看……”
卓异拿了湿毛巾递给妇人：
“土法子？没有去城隍庙进香吗？”
妇人将毛巾敷在梁儿头上：
“其实第一天就去了，但没什么用。”
卓异拉过椅子送给妇人：
“婶子先坐会儿，等我配好药再来找你。”
妇人一听反而站了起来：
“麻烦卓先生了，药钱……”
“不必了，之前王掌柜匀给我那么多好处，我总不能白拿。”
王掌柜是山下镇子里药铺的老板兼坐堂医生。
也是妇人口中出去求药的孩子爹。
卓异原本时常上山采药为王掌柜供货以贴补生活。
来往得久了，一些简单的医药知识自然记在了心里。
虽然对方并不清楚。
“这药方还是按照王掌柜的习惯配的，他都没能治好，我应该也不行……”
卓异瞟一眼药炉，脑中有些混乱。
他想继续翻找药材，抬手时袖口一张符纸滑落。
“差点忘了，我现在是修士，治病可以不完全依靠药材了。”
卓异捡起符纸，思绪运转如飞：
“听王夫人的意思，王梁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用消灾符应该就能逼退。
“云尘的符书好像都放在桌上了……”
卓异运转起【窥灵妙法】。
很快在桌面摊开的符书中锁定相应的符文。
他打开药炉盖子，运真气到指尖凌空画符。
然后一掌将其推进沸腾的药水中。
等光点全部融化，卓异才出门将药水递给妇人。
整个过程持续约两刻钟。
但妇人早己等不及，接了药水吹凉就喂给孩子。
接着用手背抚摸孩子耳后。
“见……见效了！”
她惊叫出声。
妇人抱着孩子起身，激动得颤抖着面向卓异。
后者连忙赶上前拉住妇人：
“婶子不用谢我，说起来这药方还是我向王掌柜学的，我并没出多少力。”
妇人嗫嚅一会儿，取出一串铜钱。
卓异立即笑着推了推妇人手腕：
“药都是从原本就打算给王掌柜的药材里抽的，没花我钱。
“婶子要是过意不去，下次我送药时给我煮壶茶水就行。”
见卓异一脸坚定，妇人只得收回铜钱：
“那卓先生下次来时，免不得要久等了，煮茶的时间可不短。”
“婶子放心，我这个闲人最不缺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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